为了宽奶奶的心,宁秋说了些学校的趣事,其中有自己那几个好友,当然还少不了减肥成功的云远初,听得奶奶捂着嘴直乐。
“奶,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去读高中那会儿,你给了我一笔钱还记得吧,我用那钱开了家店。”
朱熹妹很意外,“开店?你哪儿有时间开店啊,不得念书吗?”
“我请了个人帮忙看店,就周日过去看看。徐姐人挺好,但家里挺困难,还带这个孩子。对了,你还记得益民食品厂的那个年轻的技术员,小徐吗?”
“当然记得,那会儿他和他师傅一起上咱家来学手艺。”
“对就是他,那徐姐就是他的亲姐姐。”
“这么巧?这可真是缘分啊。”
“嗯,奶,小店能赚钱,所以你不用担心家里作坊的事儿,就算家里的干不成,大不了和我一起去罗阳。”
朱熹妹却摇头,“唉,一辈子都待在村里,我不舍得离开这儿。再说了,去城里我也不习惯。”
“不去也成,咱想办法在县里找个营生。奶,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见奶奶的面色比之前好得多,宁秋这才小心的问道。“奶,这次咱罚了多少啊?”
朱熹妹知道宁秋懂事也能干,家里的作坊也是她张罗起来的,这会儿也没瞒着。
“整整两千呢,咱家一年的收入。”
听后宁秋从书包里找出一张存单塞给朱熹妹,“奶,这是店里的收入,你先拿着。”
朱熹妹看都没看,就塞回给宁秋。“这怎么行,这是你挣得,奶奶我怎么能拿你的钱!”
“有什么不行的,你是我奶奶,我孝敬你是天经地义的。奶你不拿,就是不把我当孙女。”
宁秋是缺钱,但安抚爷奶比什么都重要。
宁秋这么说,朱熹妹也不好再推脱。
一看存单上的金额她又吓了一跳,“这三千都是店里赚的?”
“店里的生意好着呢,这只是一部分。”
晚上宁洪福和宁诚见宁秋回了家,父子俩一扫前阵子的不快,露出难得的笑容。
两人一回来,朱熹妹就迫不及待的把宁秋在罗阳开店的事儿和两人说了,父子俩更是惊喜不已。
“咱秋也太能干了!一边读书还能一边开店赚钱!”宁诚毫不吝啬的夸赞着,“比我那几个孩子强太多了!”
宁秋很想问问大伯关于作坊的事,但爷奶在场不方便,只能挨到晚上等爷奶洗漱睡下。
七月份,晚上坐在小院里纳凉惬意的很。
宁秋看了眼爷奶屋门,这才开口问道。“大伯咱家的作坊到底怎么回事?”
宁诚表情正色道,“四月末那会儿马宏茂跑来我家,照我说话。他说他在县里卖货时被人询问卖的货是从哪儿来的,当时他也没多想,就说是村里自己做的。几天后先是来了一群说是卫生检查所的人,拿着我们家制作的点心去找了村长,知道是我家做的,就说要来我家看看卫生情况。”
“然后怎么样了?”
宁诚苦笑,“还能怎么样,就说咱家的太脏,不符合生产食品的标准。我就不明白了,村里各家各户不都是这么收拾吃食的?那豆子是娘亲手洗的,面粉是我媳妇揉的,哪里不合格了?村长和他们说,可他们不听啊,说什么得照章办事,之后咱家的作坊只能停了。”
“那工商局又是怎么回事?还有罚款?”
“作坊停了大概有十来天,又来了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找到了村长,询问我家作坊的情况。村长也不知道那些人啥心思,看着是政府的人就实话实说了。那些人得知我们从几年前就开始做这个买卖,又问我们有没有执照。那会儿我们哪儿知道做这小本生意还要执照啊,他们就说我们这是偷税漏税,得交罚款,不交的话就得坐牢。当时就把爹娘吓住了,还能说什么,当然立马把罚款交了。”
“那些人怎么找到咱村的?”宁秋问。
“这还是村长打听到的,他说……年后镇上就开了家食品店,店里出售的很多吃食和我们家作坊卖的几乎一模一样。但那家店卖的东西比我们的贵,生意并不好。村长说,告我们家的就是那家店里的人。”
“村长是怎么打听到这消息的?”
“他家有个亲戚在工商所里打杂,这事儿就是那人告诉他的。”
宁秋皱着眉又问,“那家店是国营的?”
“这个……村长没说。”
宁秋想了想,“我明天去镇上看看,打听下那家店的情况。”
说完了家里的事,宁诚问宁秋。“秋,你在罗阳开的啥店啊?”
宁秋笑,“我还能开什么店,还不是吃的呗。店里生意还不错,可不比家里的作坊挣得少。”
“那你放假回家,店里可不就没人打理了?”
“不会,我请了个人帮忙看店。”
“请人?!靠谱不?”
“嗯,人很不错呢。”
“那就好。”
“对了,我回来怎么没看到大伯母呢?”
“哦,她昨天回娘家了,明天应该就回来了。”
“那几位哥哥还有慧敏都还好吧?”
提起几个孩子宁诚叹了口气,“几个小子都还行,就是慧敏……”
“慧敏怎么了?”
五月份慧敏给她家里写了信,当时宁诚还挺高兴的,从媳妇手里抢来信看,这一看就发愁了。
女儿写信回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要钱。说什么自己的学习跟不上,得花钱补课,这一要就是八百。
那会儿家里的作坊刚好被封,还交了罚款。虽然两人手头还有点儿积蓄,但也禁不住这么花。要知道宁慧敏才上高一,等毕业还有两年呢。要是年年如此,他们可怎么好。
当然这事儿他可没脸和侄女说,只能摇头。
“没啥,就是慧敏的学业压力大。你也知道她上的是省里的重点高中,要求高。”
“哦,这样啊。”会有压力也属正常,听后宁秋没太在意。
夜深人静时,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想起自己女儿,宁诚久久不能平静。
作为孩子的父亲,作为一家之主,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没啥本事,一辈子就只会种地。但现在只凭种地根本负担不起孩子们生活和学习开销,他不希望因为自己毁了孩子们的前途。
对了!还有宁秋!家里的作坊就是秋一手办起来的,秋那么能干,或许她能给自己这个没用的大伯指条明路。
就算是丢了脸面又怎样,就算被秋看不起又怎样。他是一个父亲,与之相比当然是孩子们的前途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