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颜府的人都在门口等待,两个车夫将马车停下,其中一个车夫道:“老爷,到了。”
档次普通的马车里传来淡淡的一声“嗯”后,一个和年近四十的男人从马车里下来。
此人身着低调的暗黑色袍子,然而看似低调,颜家人一眼便瞧出来是一匹难求的料子刻意制成,只在腰间系上一枚白玉,一双宽厚的大掌空空,只有右手拇指上戴着一个玉扳指。
他身形略高,笔直如松柏挺立,样貌甚是出众,虽已不再年轻,到仍可猜测他鼎盛时期的样貌有多俊逸,这五官深而气质挺拔,眉目间尽是一股冷淡,眼神尽是一片深邃。
下了马车,在众人面前一站,便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不知道是不是颜静姝的错觉,她总感觉面前这个男人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先是惊异,继而有好几分探究,这种探究的眼神她曾经在温老大夫身上感受过。
颜奉壹从商多年,从父辈农民上升到如今家宅富贵,这一路的生意场上见过各种不一样的人,也实在少见这样气势逼人的男子。但也正因见得人多了,所以也能很快调整过来,颜奉壹边上前交涉边带着他走进府中,设接风宴。
颜静姝看着这一路上父亲不停找话题跟这位老爷交涉,而这位老爷却高冷得很,任由颜奉壹找话题说话,都只做尽表面礼仪。一番讨论之下,只能知道他姓黄。
大约是京中来的大官,颜府虽为姑苏一地的富贾人家,但到底在京中也算不得什么,不知道是不是瞧不上。
“这是爱女,颜静姝。”颜奉壹讲了许久,介绍到了颜静姝时,这位黄老爷才将目光多放在颜静姝身上,似乎是有了兴趣。
“令爱当真是花容月貌,端庄大方。”黄老爷点了点头,又将目光多停留了许久,问道,“不知芳龄几许?”
“小女正十四,来年便是及笄。”颜奉壹一听到这位黄老爷说话终于多了几句,这才放下心来,这一路上黄老爷冷淡的态度让他觉得捉摸不透,额头上已经出了些许冷汗。
“嗯,这样……”黄老爷看着面前低眉带笑的颜静姝,那只带着玉扳指的大手渐渐紧握了起来,“颜小姐是哪里的出生的,生辰何时?”
颜静姝听到这话微微一愣,这位黄老爷怎么问的这样细致,正在想着怎么回答,而颜奉壹却接过了那话。
瞧这意思是要了解自家女儿的八字,颜奉壹心内一惊,莫不是这位老爷看上了姝儿,或者是想将姝儿许配给自家公子?
作为父亲,他有种天生的对女儿的保护欲,可是这位大官又得罪不起,于是只模糊的说了出生年月日,对于具体时辰只是一笔带过,连忙补充道:“这女儿也是运气好,早早地便许了人家,您若是在京中,那必然知道当朝的武状元傅淮珩,那便是小女的未来夫婿。”
颜静姝看着父亲着急的把傅淮珩说出来,也明白父亲的想法,只是在一旁淡淡地笑着,实则在心里飞快的思考为什么一来便要问自己的生辰八字,只可惜墨阁送来的消息实在太晚,她没办法猜测。
黄老爷一听到颜静姝的生辰,眼里明显亮了起来,脸上原本面无表情的神色多了几分欢喜,看向颜静姝的眼神竟然多了几分慈爱。
“老爷!”正在颜静姝疑惑的时候,老夫人身边的红嘴突然急冲冲跑了过来,白嫩的小脸因为快速的奔跑变得通红,热汗淋漓,“老爷不好了!”
“胡闹!”颜奉壹看了一眼这位黄老爷的神色,此时的黄老爷已经收起了看向颜静姝的视线,才扭头看向红嘴,“你怎么这样吵吵闹闹!”
“是老太太……老夫人今日晨时便是不适,可突然开始咳血,然后晕厥了过去!”红嘴急得不行,虽然已经有下人去请大夫了,可是还是要通知老爷,“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老夫人身旁也有人在照顾着,只是实在是吓坏了院中的人……”
“什么!”颜静姝心中着急,祖母年纪虽然大了,可是也许是一直在颜府伺候得好的缘故,所以身体上一直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可是这突然的咳血和晕厥,实在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颜奉壹显然也是心中担忧,此时此刻再尊贵的客人也没有生养自己多年的老母亲来得重要,他急匆匆地丢下黄老爷便跟着颜静姝往老夫人的院子当中奔过去。
好在赵氏一向是合格的当家主母,虽然自己心中担忧婆母,但照顾客人一事也是极为重要的,正要对着黄老爷道歉,却没想到这位黄老爷目光一敛,紧紧地跟了上去。
……
老夫人的院中来回聚集了许多下人,等颜静姝跑过去时,只瞧见祖母躺在床上,身边是贴身的李嬷嬷在照顾着。
祖母面色发红,颜静姝甚是害怕,紧紧地凑了上去,握住了祖母的手,只感受到那发烫的热度,差点没把颜静姝吓坏了。而紧随其后的颜奉壹也瞧见了这一幕。
“回老爷,大夫来了……”一个一路狂奔、战战兢兢的老大夫被一个丫鬟带路过来,因为跑得飞快的缘故,他几乎都要喘不上气来。
“麻烦大夫了,您瞧瞧看。”颜奉壹将女儿拉开,腾出位置让大夫细看。
老大夫急忙上去把脉,又看了看老夫人的面色,说道:“都烧成这样了,怎么才来找大夫!”
说罢,老大夫急忙在药箱当中取药,让人备好凉水,又吩咐下人煮药汤。好在颜府库房中备好了各式的药材,那鹦哥拿着药方就下去了。
“大夫,只是发烧吗?”颜奉壹着急地问道,想起红嘴跑过来时说的话,急忙道,“可有下人来禀告,说是吐了血。”
“怎么会吐血呢?”老大夫心生疑虑,按照他刚刚检查的情况来看,老夫人只是发了重烧,“将那吐血的东西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