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实在是臣妾的错,臣妾和贤妃也是担心太过,为皇上龙体、太后和皇后娘娘凤体着想啊!”德妃连连磕头,虽然她知道皇后必定会保她们,但好歹也要做个样子。
贤妃则抱着不同的想法,她刚才就注意到这位福乐公主全程只会哭哭啼啼,心里想着一个好拿捏的。如今众多妃嫔都在殿内,她面子上一时有些挂不住,也只是跪下道:“臣妾错了。”
“瞧你们,一日日的净干这些糊涂事儿!要不是你们此举是为了皇上和太后娘娘,本宫非要治你们个挑拨是非之罪!”皇后有心保她们,毕竟在后宫之中管事的还是自己,大多数妃嫔也不敢多嘴,便佯怒道,“亏得公主秉性温和又孝顺,还不跟福乐公主认错?”
颜静姝微微勾起嘴角,皇后夸她秉性温和孝顺,实则是给她贴标签,她若是执意要追究两位妃子的过错,那便是不温和、不体谅两位妃子对武和帝、太后的关心,也是不孝了。
看着贤、德二妃一脸歉意,正要小步走来,颜静姝立马推后了几步,避开两位妃子。
正巧这时,宫外传来了一声公鸭嗓,大声喊了一句“皇上驾到”。
颜静姝听到这话,原本眼泪肆意流淌的脸变得更委屈了,她直接轻声啜泣了起来,正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姑娘看到父亲时的模样。
贤、德二妃顿时看向皇后,若是皇上不在还好说,可按照福乐公主入宫前的这些待遇,比起大乾最为尊贵的永安公主,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第一日她们就把福乐公主逼哭成这样,顿时有些心慌。
武和帝铁青着脸从走进玉华宫,看着满地跪下行礼的妃嫔们,将目光停留在泪眼朦胧的颜静姝身上。
这个表情他曾经在妻子温德身上看见过,她为大乾贵女,在自己还是皇子时不顾母家反对执意要嫁给自己,扶持自己登上帝位。
她在母家不同意婚约时如此哭过,在被皇贵妃欺负时如此哭过,在怀孕时跟着自己在农家隐姓埋名、东躲西藏时如此哭过,在得知丞相协助淮王破坏她母家时如此哭过……
如此种种,仿佛还在昨日。
想及至此,武和帝身上隐隐约约有彻骨的寒意逼出,那双眼睛瞪得极大,眼皮跳动阵阵,一双与永安公主几乎一模一样的剑眉气得倒竖,原本俊逸的脸上已经有些狰狞,连拳头都已经握紧了。
皇后看见时心内一慌,这么多年了,这是她第二次瞧见武和帝如此震怒的神色。
上一次是永安公主投湖,那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武和帝龙颜大怒,她才放走永安公主,让永安公主独住一宫。
如今福乐公主才来第一天,她就又再见到武和帝这个神色了。
都是来克她的,温德的两个女儿就都是来克她的!
武和帝径直走向颜静姝,看着这个如花似玉、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明明在外头吃了那么多苦头,回来第一日还是如此。
他强行压抑住了震怒的语气,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对着颜静姝道:“姝儿,告诉父皇,是谁欺负你了?”
颜静姝此刻有些支支吾吾,一来是她也瞧见了武和帝方才的神色变化,从痛心到震怒,再到震怒压抑下的温和,这属实有些吓到自己了。
在这一刻,她仿佛看见了在沈氏公堂服毒当日,颜奉壹冲上来保护自己的模样。
“启禀皇上,方才……”德妃生怕颜静姝说了实话,把事情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急着要出来描述。
说实话,这一刻,不管是皇后还是四妃六嫔,或是一些奴才,甚至是颜静姝,都感受到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气势。
“朕要听福乐说!”武和帝大手一挥,制止了德妃的话。
他前脚刚进钦天监,就被钦天监监正告知有人在宫中对自己下诅咒,方位就在新修的玉华宫。
他并不认为姝儿会对他下诅咒,只误以为有人借着姝儿的居所对他下咒,便急冲冲地赶了过来。
直到他刚才在门口,看到了被抱出来的皇子公主们,随口问了一句,才知道福乐公主衣物布料沾血一事。
那一刻他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早在姝儿抵达京城的那天,已经有暗卫来报,大到姝儿遇袭,小到姝儿划破了衣裳弄丢了斗篷,他都一清二楚。
这是在给姝儿下套,只是她们太低估了自己对温德孩子的保护了。
没想到钦天监也混入了丞相府的人啊,一个批算国运、影响皇帝行为的场所竟然混入了丞相府的人!
“衣服上……有血……她们说……儿臣诅咒父皇……要查荷包……荷包里没有名字,有……有银票……”颜静姝看着武和帝,因为哭了的原因,她说话断断续续。
虽然话说得不全,但是关键信息完全说了出来,再结合外头几个奴才的话,可以推断出来大概意思。
“贤妃和德妃此举虽有不妥,但也是为皇上龙体着想啊……”皇后见武和帝此番震怒,知道必然保不住贤德二妃了,好在颜静姝并没有把具体的人点出来,于是急忙将贤妃和德妃求情,但与此同时,也撇清了自己。
“是啊,皇后娘娘说的对,臣妾和德妃也实在太过担心,才抱着宁肯杀错不肯放过的心态,只求皇上龙体康健……”贤妃一听到皇后替她们求情,急忙顺着话就下来了。
只有德妃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跟贤妃不同,她是武和帝在永安公主投湖后震怒的目击者之一,自那一次起,帝后关系彻底破裂。
再一次见到武和帝的神色,她只求保住自身就好,好在她身后还有齐国公府,前朝齐国公府还在,她就能保住一条命。
“贤妃和德妃是吗……”武和帝转过身子来,冷眼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贤妃和低着头不发一言的德妃,冷声道,“贤、德二妃,揣度污蔑福乐公主,夺封号,同降为贵人,其膝下公主交由……良妃抚养。”
“这……臣妾怎么能到贵人……”贤妃接受不来,急忙将眼泪抹去。
“皇上,这……这未免过重了。”皇后面色一凝,贤德二妃如此一降位,她管理后宫的难度必然增大,于是提醒道,“需得顾忌前朝,齐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