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持续到结束，各自分开。

上车后，林婉歌看了眼默然开车的丈夫，不禁抱怨：“你干嘛呀，我哥喝酒说几句胡话，忍忍就过去了。瞧瞧你，都感觉你要揍他！”

江枫侧目：“没干嘛，被人伸出手要打巴掌，难不成我还要笑眯眯的把脸凑上去。”

“婉歌婉歌，你如此爱替别人着想，怎不替我想想。我招谁惹谁了，上次林志东故意设计我去追债，因为没证据，因为是你堂哥，咽了这口气。今天又是无缘无故的对我进行道德绑架，胡言乱语.....”

“你是真看不出，还是根本不想看出来？能不能不要总张口就来，让我忍忍。凭什么我要去忍一个垃圾，就因为他是你堂哥？我还是你丈夫呢，他对你丈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个正常的妻子都想给他一耳光！！”

“或者，你认为林志东那些话其实没错。”

林婉歌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么多，眼眶一热：“我不就是随口抱怨，你能不能别这么激动。”

随口抱怨？

江枫盯着车前闪过的路面，涩然而笑：“是非亲疏，林志东哪都立不住脚，你来随口抱怨我。婉歌婉歌，我以为你跟我开口的一句话，应该是让我别跟林志东一般见识...

林婉歌悄悄抓住他的手：“老公，是我欠考虑，没想那么多。不过，就不能帮帮爸吗？我看他难受，真的于心不忍。他今年五十多，我从来都没帮他做过什么事，只知道一味的索取！“

“就让妈就帮他这一次，以后咱们好好的生活。我相信未来一定是好的，咱们夫妻感情好，各自事业好.....要两个孩子，交给父母带着.....”

江枫径直答应：“行，我求她。然后你跟我，去燕京市居住！“

林婉歌怔住：“去燕京住？”

“对，她在燕京用我名字买了三套房。两套复式，一套别墅，想住哪都可以。”

“可也太仓促了......“

林婉歌脸色微微发白，一时没法完全消化丈夫突如其来的话。

江枫点支烟，更为轻松：“去找我妈帮忙做事，也就相当于我把以前一切都忘了。既然这样，不如彻底些，接受她给我的一切。”

“怎么，你离不开父母？”

林婉歌纠结：“是我爸妈离不开我.....”

江枫眼神清亮：“觉得为难？那当我没说。”

林婉歌眉头微拧：“你故意将我是吧。”

“你勉强我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理所当然，我怎么就不能勉强你！那是我妈，是你婆婆。你愿意去燕京市居住，她肯定拿你当真正的儿媳看，自然竭尽全力帮你，一切都迎刃而解。”

林婉歌深呼吸：“我从来没想过去别的城市住，更无法接受。因为我的所有都在荣城，你的也是。”

“那这就不是我不帮忙，是你不愿意帮爸。”

“你少在这扭曲道理，根本不是这回事。就算是我爸，知道帮忙的代价是我要跟你去燕京，他一样不会接受。老公，咱俩沟通能不能别这么故意找别扭。”

“这不现实，如果他们离得开我，就不会招女婿。”

“让你父母也一块去，反正房子够住。”

林婉歌压着自己想吵架的冲动，摆手：“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些。既然你不帮，那我只能去求江海铭高抬贵手。只要他放过我爸，给他跪下都行。”

“那你就去跪，他应该会顾念初恋之情，同学之情.....”

林婉歌脱口打断：“闭嘴，给我停车！！”

嘎吱！

江枫依言把车子停在路边：“停好了，干嘛。”

林婉歌注视着男人毫无感情的眼神，终究没敢拉开门下去。她直觉，她只要下车，男人马上会离开。暗恼自己没出息，她状若无事：“我有点晕车，歇会再走。”

江枫不急不躁等着，待她示意让重新开走的时候，踩下了油门。

没喝酒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车身穿过浓郁的夜色，有些涣散的念头，逐步聚拢。

他从父母离婚，委屈憋屈到至今。

仔细想想，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过马路会照顾老人小孩，街边碰到真正的乞丐会慷慨解囊。甚至于在医院工作，因为不忍看到一些病患困苦无助，不知私底下垫了多少钱，默默帮过多少忙。

可是，从这场婚姻开始。他就莫名奇妙成了很多人眼里，彻彻底底的坏人，坏的毫无因由。

既然都是坏人了，不做点坏事，对的起谁。

微妙的反常

林婉歌敏锐察觉到，丈夫的反常。

从路上，到家里。

争执过后没再吵架，可越是如此，她越是心慌的难受。

想哭。

既委屈他对自己的态度，又彷徨家里的未来。

吹干头发，她躺床上顺手拿了本书。手机盛行的几年，她已经好久没看过纸质品。连之前最爱的那些行业相关书籍，也极少去翻。

这是一本工商管理相关的书，她有印象，是大学刚毕业那年买的。

可她从来都没看过，如今出现在床头，显然是丈夫对此感兴趣。

无聊翻几页，她听到脚步自浴室方向传来，本能打了个激灵。状若无意转头，搭讪：“你在学工商管理啊？”

“随便看看。”

“我帮你吹头发。”

林婉歌从床上起身，拿起了风机。

呼呼的风声，吹干了他头发，也吹走了她心里骄傲跟顾虑。

她从后搂住了江枫脖子，透过镜子认真对视：“老公，咱俩要个孩子吧。”

孩子？

江枫奇怪：“你不是说三十岁后再考虑的。”

“我还说过，永远不理你，不还每次主动上赶着求和。有些话，听听就行，就你爱

较真。”

“这几天仔细考虑过这些，尤其看到父母每天下班后无所事事的样子，感觉特别不好。父母年龄越来越大，事业上又不顺利，可能如此情况下，有个孩子，能让他们开心点......”

“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催我，是我太自私。总觉得早早要孩子，自己未来都会被固定。但好像不是这样，正因为未来的不确定性，才更应该提前要个孩子。”

“你爸妈这么忙，有了孩子谁带？”

“请保姆跟育儿师啊，而且家里有四个大人，每人抽出一点时间来都够了。老公，你说咱们要有了孩子，长的会像谁多点.....反正眼睛肯定会特别像你......”

江枫起身，躺回床上：“我不太想现在要。”

“为什么？”

林婉歌错愕着，跟着靠在了他身边。

“没有原因，就不想要。”

林婉歌枕在他胸口，顺手关灯的同时，眼神随着灯光暗下来：“你情绪好像不高？是不是不喜欢跟我说话。”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接下来一两周就不回家了，全力备战比赛。”

林婉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眼眶无征兆的发涩：“那也不能不回家啊。”

“得去万城。”

“不是后天去？”

“明天去！“

林婉歌寻常最喜欢靠着洗过澡后的他，凉丝丝的舒服。可此刻他身上这种凉意，分

微妙的反常

明让她觉得有些发冷。

她勉强点头：“有时间的话，去现场看你比赛。别硬撑，打的赢最好，打不赢就认输，安全一。还，还有，咱们车上很多话，都是气话，你别当真。”

“我也没有因为堂哥去怪你的意思......”

解释不下去，她眼眶潮意更重：“老公，你说人长大之后为何会这么难。我现在，在你身边不是个好妻子，在父母身边不是个好女儿。不管我怎么尽力左右逢源，可每个人都好像在埋怨我！“

“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行。”

江枫本能帮她擦了擦眼角：“那就什么都不用做，把你自己做好。“说着，压住了林婉歌在他上身摩峯的小手：“早点休息吧。”

“你对人这么冷淡，谁睡得着。”

江枫把人拽开，侧身闭上了眼睛：“睡不着就别睡，不要打扰我休息......要不，你还去昨儿那房间吧。”

林婉歌连续深呼吸，默念着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这王八蛋的气。

可是，忍不了。

一脚蹬在他背上，林婉歌也翻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