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乡间的田埂上,冉秋水一时没注意,崴了脚。
她先开始还没觉得怎样,但坚持走了几百米之后,就觉得脚腕子处传来的痛感,愈加强烈起来。
“怎么样啊?”走在前面的阎解娣抱着棉大衣,站住脚回身看去。
冉秋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嘴里忍住没有呼痛,但是冷汗却已经冒出来了。
郑晓宝蹲下身子,见她小心地卷起裤腿,把袜子褪下。
暗粉色的袜子褪下,她伸手按了一下白嫩小腿下的脚腕处,再又“哎呦”一声。
看着她把袜子穿好,郑晓宝对她说:“别再走路了,我来背你。”
冉秋水羞红了脸,可是自己实在走不了了。而一边的阎解娣,即便想要搀扶或者背负她,也肯定帮不上这个忙。
郑晓宝蹲着转过身:“快点儿。”
冉秋水咬着嘴唇、憋红了脸,再不好意思也没别的办法。伸出两手,她搂住郑晓宝的脖子。
腰腿一用力,郑晓宝一下子站起身来,再把两手反过去,兜住冉秋水的两腿窝。
大步迈向前面,他走得虎虎生风。身后的阎解娣,一边嘻笑着,一边连跑带颠着说:“慢点儿啊,我都追不上了。”
一口气走了两公里,郑晓宝大气不喘。热汗,肯定是有的。
冉秋水觉得自己搂在他脖子上的手腕处湿热,也就看到了他的后脖颈热汗涔涔。
“累了吧?歇一下再走吧。”她轻声说。
如果可以,郑晓宝恨不得就这样背着她走到天涯海角,也不想把她放下来。
“我不累,我劲儿大着呢。”他继续走着,嘴里毫不在意地说着。
他不累,冉秋水不用走路,当然也不累。但这并不代表着,她这个姿势就很舒服。
“我的腿,被你的手压麻了。”她低声提示着说。
“没事儿。”郑晓宝自顾说着。
稍后,他醒过味来连忙再说:“哦,稍微忍一下。前面就到了存车处,马上就到了。”
说完,他稍微挪动了一下手臂:不必总是揽住她腿上同一个部位,以使得她减去不适感。
“嗯,辛苦你了。”冉秋水很感动。
为了转移她对痛感的注意力,郑晓宝就随口和她聊着天。
冉秋水对于这个有着小麦色肤色的,外形阳光健康的,身材高大、长得帅气的男孩子,也很感兴趣。
郑晓宝知道了她父母是归国华侨,现在在某机关工作。当然,她姐姐是冉秋叶,在区小学教书,这是早知道的;
冉秋水知道了郑晓宝孤身来到京城,与聋老太太相依相伴,为他很有孝心、很独立而感动。
除此之外,冉秋水知道他仍在上班之余自学,又是夸赞不停。
路还远,但因为有两人热烈的聊天,再远的路也觉得很近。
到了自行车旁,郑晓宝蹲下身子,把她放回到地面。
“好家伙,我这比追小偷还累。”阎解娣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三人说笑着,冉秋水脚踝处的痛感,不再很明显。
让她坐在后车架上,郑晓宝对阎解娣说:“解娣,你先坐公交车回院,我把她送回家。”
阎解娣还在犹豫,郑晓宝低声说:“这件大衣,”
“哦,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了。冉秋水,你回去好好休息,再见。”说完,她抱着那件蓝棉大衣,快步走去公交车站。
冉秋水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郑晓宝跨上车子,嘴里说着“坐稳”,就蹬起车子。
按照坐在后面的冉秋水得指示,郑晓宝把她送到了东四十条的一个胡同里。
到了一个院子外面,冉秋水说声“到了”,郑晓宝捏住了车闸。
“这是我爸妈单位的宿舍院。”冉秋水下了车子,单腿吃劲,另一条腿还是不敢用力。
把自行车放在一边,郑晓宝扶着她:“我送你进去。”
应该是家教甚严,冉秋水看看他,显得有点犹豫。
郑晓宝正要微笑着解释,却见院门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小学老师冉秋叶。
见到妹妹被一个男孩子扶着,冉秋叶问明了情况后,连连道谢。
“我想起来了,你跟何雨柱住在一个院子。”她笑了起来,“他净做小手脚,你却只做好事。这差距,显而易见。”
“冉秋水受伤了,我肯定要帮助的。”郑晓宝淡淡地说。
“还抓了一个小偷呢!”冉秋水补充着说。
冉秋叶也不再问,一手扶着妹妹,另一手做邀请状:“晓宝,进去坐会儿吧。”
“姐,大过年的,我就不进去了。”郑晓宝说完,就走向自己的自行车。
“别啊,”因为有姐姐在场,冉秋水也不再为难,此时显得很着急,“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无论如何也要歇一会儿再走。”
郑晓宝笑着摆摆手,冉秋叶已经发出命令:“晓宝,快进去坐一会儿,我家里没外人。”
盛情难却,郑晓宝只好跟着这姐妹俩走进了院子。
见他跟了进来,冉秋水一瘸一拐地走着,冲他不停地嘻嘻地笑。
“秋水,”这严厉的一声,使得冉秋水立刻恢复了郑重的神色。
郑晓宝抬眼看去,一个梳着齐颈短发的,表情严肃的中年女人,正带着疑惑的神情看着自己。
叫了一声“妈”之后,冉秋水看着母亲板着的脸,心里有点打鼓。
冉秋叶毕竟年龄大一些,神态也更淡定:“妈,这是郑晓宝。秋水在外面崴了脚,是他骑车给送回来的。”
“这是怎么搞的?”秋水妈连忙问。
“进屋再说吧。”冉秋叶笑着说,“这是我妈,晓宝,你就叫方阿姨就行。”
半路上,通过与冉秋水的聊天,郑晓宝已经知道了她父亲叫作冉泽平、母亲叫作方慧珍。
“方阿姨好。”郑晓宝认真地跟她打个招呼。
“你好。”方慧珍还是严肃地对他点点头。
这座独进的四合院里,住着两户人家。方慧珍和丈夫住在北屋,冉秋叶和冉秋水姐妹俩,住在东屋。
另外的西屋和南屋,住着另外的一家人。
几人相继走进了北屋,郑晓宝当然也被客气地邀请了进去。
屋里的火炉子很旺,上面放着一个水壶。水壶的嘴里,不停地冒出白色的蒸汽。
室内应该是温暖如春,但郑晓宝却并未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