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只是大脑空白了几秒,便镇定下来,用力将手伸进水池,打开了排水孔,紧接着抬手关停了水龙头。
但那人的手劲儿奇大,不管李可怎么挣扎,始终抬不起头,脸皮被瓷面儿摩地生疼。
而看着水平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那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擅自闯进失乐园的混蛋!竟敢拒绝主人的恩赐!”
是个男人。
紧接着,他腾出一只手,去开水龙头。
李可上身压力骤减,他快速从口袋里摸出牙刷,当男人的身子贴过时,他猛然出手,上身偏着一扭,噌地就将牙刷刺进了男人的腋下。
“啊!”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闷重粗吼,男人噔噔退后两步,然后捂着喷射着血柱的右腋,痛苦地靠在洗手间门前。
李可忙转过身,快速将男人上下打量一番
这人估摸着有一米八九,四五十岁,浑身赤裸,体毛在堆叠的肥肉上野蛮生长,这时浑身染血,气喘如牛,活脱脱一头暴怒的棕熊。
男人目光喷火,恨不得将眼前这不知死活的猎物撕碎了塞进嘴里。
李可握着牙刷,双目直勾勾地盯着男人,并缓缓朝男厕移动。他分析了一下,男人虽然受伤了,但应该没有伤到筋骨,而且两人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跟他硬拼,自己的胜算微乎其微。
男人却没有要放他走的打算,见他动了,也不管流血的伤口,抬起两条胳膊,便摇摇晃晃地冲了过来。
李可心中一凛,登时大步一跨,闪身进了男厕所。
男人紧随其后,就在他扭动庞大的身躯,想挤过狭小的隔门时,李可突然转身,杀了个回马枪,抬起胳膊,直戳戳地将牙刷扎进了男人的眼睛里。
“fuck!fuck!”
男人痛苦地咆哮着,骤然挥起双臂,双手钳住了李可的小臂,然后向左右用力,像在拧一条毛巾。
李可只感觉手臂撕痛无比,他倒抽一口冷气,浑身汗毛竖起,若任由他这么拧下去,自己这条胳膊就要废了!
这时,他瞥见男人胯下那不停晃动的劳什子,心中一狠,抬脚就是一阵猛踢!
“哦!fuck!”
男人松开双手,捂着裆部跪在了地上,五官痛苦地扭成一团。
李可揉了揉胳膊,本想转身离开,但左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他回头一看,只见男人正趴在地上,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脚腕。
看他这不依不饶的架势,李可瞬间怒不可遏,他双手扶住门框,左脚用力蹬向男人的脑袋。
男人将脸埋在地板上,随即怒吼一声,腾出一只手,砰地抓住李可左脚,然后上身一扬,便将李可往地下拖。
李可大吃一惊,用力把住门框,但身子仍是不停往下坠。
他暗道不好,这男人不是练过摔跤,就是学过柔道。
自己要是被他拽到地上,必死无疑。
可正当他心思急转,寻找应对办法时,忽听身后的男人连发几声哀嚎。
紧接着,男人攥住他脚腕的双手无力的垂落在地,他的身体重获自由。
李可赶忙转身看去,蓦地一怔。
那是个金发女人,头戴蕾丝的兔女郎面罩,身穿皮质的情趣服装,大片白嫩的肌肤裸露在外,花枝招展。
“我……杀人了……”
女人呆呆地望着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男人,手中染血的瑞士军刀咣当掉落在地,紧接着,她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身躯开始颤抖。
李可回过神来,先是注意到了那把瑞士军刀,这可是好东西,比自己的那把牙刷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他上前将刀捡起,起身时女人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他要强奸我……我不想杀人的……”
李可看了眼对面的女厕所,又回头仔细打量了一眼男人的尸体,点头道:“太可怜了。”
说着推开女人的手,走到盥洗池前清洗军刀。
闻言,女人哇一声哭了出来,她抱着身子,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我明明只是来旅游的,我明明有一个爱我的男朋友,我明明有美好的生活,为什么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为什么我会被人强奸……又为什么会杀人……”
李可洗了把脸,看着镜中哭的不能自已的女人,淡淡道:“太可怜了。”
“谢谢你。”
女人转身面向李可,对着他的后背深深鞠了一躬。
“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谢谢你给了我机会,让我杀死这个恶魔。”
“我是说,他太可怜了。”
李可回身,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女人。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才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红印,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手铐造成的,还有他后背上的这些痕迹,应该是被皮鞭抽的。如果再做一个具体的尸检,应该还能发现更多隐秘的伤痕。而且作案工具,在女厕所里都能找到。”
李可微笑道。
女人低着头,“他……的确是有一些怪癖…不过这都是他逼我做的。”
“放心,我没有要批判你的意思,这是你们的自由。”李可摸了摸下巴,声音一沉,“不过,你想利用他杀我,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您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女人缓缓抬头,语气显得镇定。
“我其实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他要跟我这样一个陌生人不死不休,但现在他死了,我也就想明白了,这应该叫做‘主人的任务’。”
听李可不紧不慢地解释完,女人嗤地笑了,“如果像你说的一样,他对我惟命是从,我为什么还要杀掉他?”
“这种主仆性质的关系其实只是暂时的,带有目的性的。很大程度上,在大部分时间,他其实是你的主人,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差距,你不能用这种关系来让他一直听命与你,反而要臣服于他,这种落差感与屈辱感,也许是你动杀心的原因之一吧,具体的,我不清楚,我也不需要清楚。”
女人听罢伸了个懒腰,傲人的曲线展露无遗,她已经不再掩饰了,藏在纱罩下的双眼高傲又慵懒,“你说得很好,如果不说了,那我可要走了。”
她踩着高跟鞋走进女厕所里,拿起一件墨绿的呢子大衣披到了身上,当要推门离开时,李可走了过来,将手臂横在了她身前。
“怎么?你也想要领取任务?我的侦探先生?”
说罢,她咯咯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不,我要这个。”
李可一把握住了她的右腕。
女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