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这个游戏里，一旦入睡，就是深度睡眠。

大概清晨七点左右，李可醒了，所有的疲乏一扫而空。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夏墨发送了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明确——索要报酬。

他忙活了一晚上，可不是要做义工。

接着，他放下手机，放眼向室内望去。

王磊三人还在睡，昨晚沈云带来的那些老人正在自觉收拾屋子。

沈云坐在椅子上，紧闭着双眼，身子时不时打个冷战，看来是在做噩梦。

而被她抱在怀里的小萝莉则眨巴着双眼，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的状态不错，脸色没有那么红了，看样子烧已经退了不少。

小孩子果然跟大人不是一个物种，蓬勃发育的灵魂，总是会给他们的身体以神奇的庇护。

“过来。”

李可冲她招了招手。

小萝莉很惊喜，轻轻脱离沈云的怀抱，兴冲冲朝李可跑了过来。

“叔叔，谢谢你救了琪琪！”

“你叫琪琪？”

小萝莉用力点点头。

“你好，我叫李飞。”李可微笑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地，“来，坐这里。”

琪琪乖乖地坐到他身旁，低头摆弄起裙角。

李可想起老妇人曾告诉自己，她们之前救过一个孩子，但被公司发现后，就强行驱逐出了头等舱，之后没过多久，那孩子就死了。

而这次，自己刚收治这个孩子不久，韩醉等人便找了上来。

这两件事中透露着蹊跷，再联系查尔斯之前找到的线索，列车中有许多孩子都被抢走了。

这些孩子被抢跟头等舱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她们绝不可能凭空出现在头等舱，因为这些孩子没有能力突破公司对头等舱的封锁。

她们，难道是被关起来了吗？

李可觉得，通过琪琪，也许可以找到阿南。

“李叔叔，送你一朵小花！”

李可闻言回过神，朝琪琪看去，却是一愣。

只见她手里真的捧着一朵鲜红的花朵，虽然是用染血的绷带扎成的，但在此时也足矣承载感谢了。

“谢谢……”

李可接过花朵，一股异样的暖流从心底蔓延而上。

“琪琪，你的爸爸妈妈呢？”

“都死了。”

很难想像这句话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来会有多残酷。

琪琪虽然没表现得很悲伤，但明显开始心不在焉了，伸出小小的手指在地板上乱画。

李可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你的父母会为你骄傲的。”

“嗯嗯！琪琪很听话的，答应妈妈要好好活下去，就一定会勇敢起来的！”

李可摸摸她的头，“你在生病之前，都去过哪些地方？”

“琪琪哪里都没有去，琪琪听爸爸的话，一直都躲在柜子里，不敢出来。”说到这里，琪琪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委屈地努了努嘴，接着道：“可琪琪肚子好饿，就偷偷从柜子里跑出来了。”

“没关系，你爸爸不会怪你的。”李可安慰道。

“琪琪出了屋子，看到走廊上都是死人，好害怕……”琪琪抱住了双腿，将下巴埋在腿上，“就一直跑、一直跑，后来，一名叔叔拦住了我，说能带琪琪去吃好多好吃的。但琪琪知道，不能听陌生人的话，想跑，但他的力气好大，一把抓住了琪琪的胳膊，琪琪根本逃不掉。”

李可心下一凛，随即放缓语气追问道：“告诉李叔叔，那个人长什么样？”

“琪琪看不清他的脸，他好像戴了一个面纱，脸色白白的。”琪琪蹙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番后道：“他好像穿得是红色衣服。”

红色衣服……

“后来呢，他把你带到哪儿去了？”

“琪琪不知道，他用黑布蒙上了琪琪的眼睛。”

理智告诉李可，他如果再追问下去了，很可能会对琪琪造成二次伤害。

可，就差一点了。

他有预感，只要掀开这一点遮羞布，困扰他的许多难题将会迎刃而解。

“他带你去的那个地方，一定很可怕吧。”

琪琪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战，“那里很黑…很冷…很潮湿，要是没有小球，琪琪就出不来了。”

又暗又潮湿，列车上有这样的地方吗？

“能告诉叔叔小球是谁吗？”

琪琪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笑道：“小球是一只小老鼠，他是琪琪在列车上交到的好朋友。是他带我逃出来的。”

老鼠，蝴蝶……

李可若有所思。

“阿南！”

突然，沈云从噩梦中惊醒，紧张地环顾四周。

“沈阿姨！”

琪琪见状赶忙起身跑了过去，沈云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喃喃自语道：“孩子，是妈妈没有保护你，是妈妈不好……”

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

两个人能相遇，也算是缘分了。

这时，夏墨的短信回复了过来。

【知道了，我会派人跟你结算清费用的】

夏墨的人要来了，李可知道不能让琪琪继续这样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很危险。

“先把孩子带到办公室休息一会儿，有人要来了。”

“好的。”

沈云的情绪这时已经平复下来，显然她已经从这些老人嘴里知道了其他孩子的遭遇，所以此时并没有多问，抱起琪琪进入了办公室。

李可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没多久，便看到韩醉一个人走了过来。

“李医生，你工作完成的不错，上面的人已经快恨死你了。”

说着，他停到李可面前，摸出根烟递给他。

李可这次没有拒绝，他接过香烟，然后撕开烟衣，将里面的烟丝倒在了烟斗里。

“火。”

韩醉掏出火机，蓝白的火焰蹿出，滋啦一声，骇人的火势开始在烟斗里蔓延。

“你大概还不知道，因为你的高明医术，导致大部分伤员都活了下来。”

“这是好事。”

李可将火吹灭。

“因为他们活了下来，所以公司不得不承担一笔额外的开支。”

“这些跟我没关系，我联系夏墨，不是让她派人来向我诉苦的。”

“你误会了，我只是很佩服你。”

韩醉点燃香烟，深吸一口，然后吐出，烟雾开始弥漫，将他整张脸都给盖住。

像是，戴了一件白色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