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太太笑呵呵地走到门口,眯出皱纹的眼睛在商沐言和宋亦烛身上各扫了一眼,“小宋怎么也带晚餐了,咱家虽然人多但今晚也吃不完啊。”
商沐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和孟老太太点头打招呼。
可能是这几天经常出没孟家,老太太已经能够认出他,对他的称呼也从小伙子直接晋升为小商同志。
宋亦烛提着食品袋的手指僵了僵,神色不愉地瞪了商沐言一眼,对老太太建议道:“您老和小珵平时在家要把门关紧点,也不是什么人送的东西都能吃,现在世道太乱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商沐言眉头皱了皱,走上前把鞋柜旁的小珵抱起来。
小珵强撑着睡眼惺忪的眼皮,肉嘟嘟的小手主动搂住商沐言的脖子,稚气的声线里满是惊喜:“大伯,我看见你送我的汽车床了,很酷,小珵可喜欢了。”
商沐言低头看着小珵,点了下他的鼻子笑道:“要不要大伯把你的房间布置成汽车主题的?”
小珵越听越兴奋,双眼亮晶晶的,“要的,小珵希望睡在汽车里面。”
“好了,他到时间睡觉了。”
孟悦拿了件薄毯包住小珵,作势要从商沐言手中接过小家伙,她低着眸,目光刻意偏离,稍显淡漠。
商沐言凝了孟悦几秒,沉声道:“我来吧。”
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上了楼。
二楼的儿童房已经收拾出来,车子形状的儿童床已经铺好,商沐言一直等小珵闭了眼才悄悄离开。
孟悦洗了澡,坐在床边擦头发,之前断了一根床柱的小床被搬走了,房间里少了小珵总觉得空荡荡的。
但唯一的好处是方便了她干坏事。
她从第二层床头柜摸出一盒女士烟和打火机,走到阳台,刚点燃,细长的烟就被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夺了去。
孟悦愣了下,偏头看向商沐言,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抽烟都会被你逮到,简直比许愿还灵验。”
商沐言沉着眼看孟悦,“你在生气?”
男人的侧脸被身后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但他周身的气场太凛冽,是暖色系灯光调不过来的程度。
他一向是很有忍耐力的,成熟,稳重,理智。
但只要眼前站着的人是孟悦,这一切就不能成立。
孟悦摁亮了打火机,疯狂跳跃的火苗似乎下一秒就要舔舐到她白皙的脸上,但她眼底分明没有半点畏惧。
她靠在墙边,眼角挂着一抹红晕,笑容散漫,“我为什么要生气?”
“为今天下午的事,我很抱歉。”
孟悦转头睨向商沐言,打断他,“我今天特高兴,你根本不需要和我道歉。”
商沐言低头凝视她,他黑的羽睫微坠,瞳孔是纯净到极致的墨色,和小珵的眼珠一样,但不同的是他的零零散散拢了些许寒意。
孟悦双手搭在商沐言的后颈,潋滟的红唇勾起,踮起脚尖在他下颌缘啄了一小口。
极其随意自然的动作,像不需要练习便拥有的娴熟,和以往的每次一样。
她没有动情,双眸澄澈懵懂,就只是想亲他而已。
商沐言顺势扣着孟悦的后脑勺,幽邃的眸光寒意散尽,渐渐灼热,他寻着她柔软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一切失控之前,他不忘匆忙地替她吹干了湿哒哒的头发。
凌晨一点,孟悦睁开迷蒙的双眼,眼角的一颗泪珠似乎还未散去,她浑身散了架一般,抬脚踢了踢商沐言,含糊道:“怎么还没走?”
商沐言顿时感觉一盆凉水从头顶扣下。
借着柔和的床头灯,他犀利却又受伤的视线落在她晕开红缨的脸颊上,嗓音带颤地问她:“孟悦,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啊?”
她单手反搭在脸上,遮住潮湿的双眸,语气是那样肆意放纵,像是没有真心的渣女。
“你有未尽完的责任,而我只是贪恋你的脸而已,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通俗点来讲,是**关系。”
商沐言不发一言地瞪着孟悦,眼底猩红的血丝快要炸裂。
床上的人身姿妖娆,薄被只盖住了胸口,红唇黑发,一颦一笑于他而言皆是诱惑。
那张莹润饱满的唇刚刚还那样热烈地回应他,现在却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她刚刚说什么,**?
他们之间的关系居然这般不堪。
商沐言终于懂得,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她只不过在拿他寻开心。
骄傲的小孔雀对每个人都一样,可以冲他挑逗冲他笑,也可以对别人。
现在想来,十年前和她的初次见面,一见钟情只不过是鬼迷心窍的借口罢了。
谁叫他沦陷在她那声甜又软的“哥哥”里。
商沐言匆匆下楼,在楼下碰见坐在沙发上喝独自闷酒的宋亦烛。
宋亦烛连孟茜地的房门都没进,比起商沐言,他更像个落魄的倒霉蛋,所以这会儿也没底气笑话商沐言。
他举杯邀请商沐言一起喝一个,商沐言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往外走,语气很冷很绝情:“不了,有事。”
宋亦烛起身喊道:“早怎么不走?你不是答应小珵明天开车送他去幼儿园吗?”
“明天会过来送他。”商沐言头也不回。
宋亦烛搞不清楚状况,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再次跌回沙发,嘴里嗫喏着:“搞什么啊,年轻人谈情说爱就是矫情。”
名鼎会所里。
本来玩够要散场回家的薛彦泽再次被商沐言摁在包厢里。
商沐言一来就坐在那里喝酒。
薛彦泽看他一副被人无情抛弃的痴汉样,摇着头啧啧几声,“我就说吧,那丫头明显就是逗你玩的,你以为他们这些年轻小姑娘真图你感情。”
陪在薛彦泽身边的代欣已经累得眼皮睁不开,悄悄打了好几个哈欠。
薛彦泽的嘲讽于她而言,多少都有点含沙射影的意思,她也不敢反驳,毕竟是事实,她陪着笑倚靠在薛彦泽身上,权当那句话是个笑话。
而商沐言一杯酒饮尽,抬眸冷淡地觑了薛彦泽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淡淡道:“她没找我要钱。”
这就是最糟糕的地方。
孟悦除了收过他送的几个小礼物,根本没要过他的钱,更何况,她小姨是孟茜地,小姨父是宋亦烛,她也不缺钱。
他唯一能够吸引她的优势只有这张脸。
所以,她总喜欢用那种令人误会的深情眼盯着他的脸瞧半天。
薛彦泽一把剥开缠绕在胳膊上的女人手,一个余光都没施舍给代欣,只托腮沉思道:“那就麻烦了,那丫头不会是正在下一盘连我们都看不懂的棋局吧。”
商沐言拧着眉睄了眼侧耳听八卦的代欣,脸色有些不悦。
薛彦泽见状,立刻将代欣赶出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