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缥缈峰后,云锦自觉的跟着容时回了他的洞府。
云锦见容时神色虽然如常,但他右手食指一直无意识得一哒一哒的敲着桌面,熟知他习惯的云锦自然是知道他生气了,而而且是怎么哄也哄不好的那种生气。
她记得有一次容时送了她一套霓裳裙,但是她嫌弃太仙气飘飘了没穿,送给了宋琦。当时容时看到宋琦传那身衣裳时,也是一脸如常,但是坐着在那敲了两天,整得她莫名其妙都不敢去容时的洞府了。
这次容时还不看她,看来是比上次更严重了。
云锦莫名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她又没错,她还阻止了一场修仙者和修魔者的恶战,她一个魔都开始做好人了,他怎么敢生气?
众弟子见自家师尊那冷洌的气场,又想到了小师妹在秘境和那魔修交流的模样,心知师尊和小师妹怕是有要事要谈,都识趣的躲得远远的。
连宋琦都是一脸看傻子一样看着云锦,朝一旁的戴长戈猛眨眼,“啊,云宝,我和长戈师弟还有事,你自己去找师尊吧。对了,吵架千万别冷战,冷战伤身伤心。”说着也拉着戴长戈一溜烟跑了。
云锦叹气,修仙之人果然不讲义气,她还是怀念她那些可爱的小魔孙们。欸,她想起了以前她生气了那群小魔孙是怎么哄她的了。
云锦收回神思,乖巧的给容时倒了茶,殷勤地递到容时的手里,“师尊请喝茶。”
见容时不为所动,又走到容时的身后给他捏了捏肩膀,笑得谄媚,“师尊今日在秘境里也累到了罢,徒儿给您松松肩膀。”
容时品着茶不说话。
云锦脸上挤出一个勉为其难的讨好笑容,“师尊,之前我在断魂崖救的那个人就是孟少屿。不过我可不知道他是逍遥宫的新任魔君,今日我也是才见着他。”
容时淡淡的嗯了一声,还是不说话,只是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云锦见他这反应,给他捏着肩膀捏着捏着就生气了。
这容时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要不是她把他容时当半个朋友,她堂堂魔尊也算半个天帝会这样纡尊降贵的哄他?
更过分的是他居然无动于衷!她一个一统三界的老祖宗被天道欺负也就算了,现在还沦落到给一个修士端茶倒水的份上了,她还觉着她委屈呢。
云锦停下手上的动作,气汹汹地坐到容时身边也不说话。
这几十万年还没有谁敢让她认错呢。云锦越想约憋屈,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她不要当这个劳什子的青云宗弟子了,她要去修魔了,总有一天她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恐惧。
容时看到云锦流泪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她惹自己师父生气了,见哄不好了自己还哭上了。
容时长叹一口气,用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无奈道,“你怎么自己先哭上了。”
云锦扯过手帕自己擦,转过身背对着容时。擦完眼泪又气狠狠地将手帕丢到地上。
心中暗想,是我姜云锦倒霉,好好的魔不修,非要苟且偷生修仙。
容时拉她,又被她闪身躲开,她直跺脚,理直气壮道,“没错,我是和孟少屿认识,但是我和魔修认识就一定有错了吗?”
容时叹气,“没错。”
云锦装作没听到,轻哼一声,“如果师尊觉得云锦有错,那就将云锦逐出师门罢,云锦自会废去修为和青云宗恩断义绝。”
容时又拿另外一条帕子给她擦脸,颇为无奈,“你这是说什么胡话。”
又见她鼓着脸眼里还泪汪汪的,像个受气包一样,心里软了下来。
到底是他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明明还气恼,却也见不得她委屈。于是软声哄她,“好了,为师不生你气了,下次万不可贸然行动。这次孟少屿念旧情还好,若他是个狡诈之人,挟持你要挟为师,你说我该如何?”
云锦偷偷扫了容时一脸,还是气恼。心中哼了一声,暗想本尊现在也生气了,也是哄不好的那种。
容时将她拉着面对自己,语重心长道,“今日情况那般凶险,你自己一人去顶着做甚。为师的修为还是能护好你的,不用你为我做这般危险的之事。你可知你今日和他这般,宗门里传出闲言碎语我怎么保你?”
云锦哦了一声,也不领情,“师尊说完了吗?”
容时轻笑,“你说你还要和我置气到何时。”
云锦哼哼,也不再哭了,眼睛瞥向刚刚她给容时倒茶的那个茶壶。
“那师尊也给我倒一杯茶,我就原谅你了。”
容时揉了揉云锦的脑袋,无奈摇头。他真是把这个丫头惯的无法无天了。但还是将一旁的茶盏提起,倒了一杯递给云锦。
云锦端过茶轻了轻嗓子轻咳,“咳……那个师尊,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下次可不许再生我的气了。”
容时扶额,叮嘱她,“以后万不可与他再有联系了。”挥袖将她赶了出去。
到底是他是她师父还是她是他师父。
当真是师门不幸!
云锦在回洞府的路上窃喜,这次她又学会了一招。先发制人,以进为退,然后示弱,当真是妙哉!
不过就算她真的和容时吵起来了,刚好她也能借这个机会离开青云宗,无论怎样,她都不亏就是了。
云锦愉悦的走进自己的洞府,就觉察出自己房间的东西被人动过,空气中还有一丝不属于她的气息,也不是缥缈峰或者青云宗之人的功法气息。
角落里似乎有人。
能避过青云宗的护山阵,躲过金丹期巡逻的弟子,还能闯入容时给她设的守护结界,此人只怕修为了得,深不可测。
云锦警觉,手中的承影剑微微出鞘,做好随时进攻的防备之姿。
当一身红色锦袍的孟少屿正笑眯眯的被她刀架脖子上,还不忘对她招手打招呼时,她只觉得这人有毒。
云锦收起剑踹了孟少屿一脚,疼得他抱腿皱眉。
“你怎么在这里?”
云锦退后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孟少屿,摸不准他为何潜入青云宗。
“自然是来给云锦妹妹送衣裙了。”
孟少屿一挥衣袖,云锦的床上铺上了各色的衣裙。
孟少屿今日一袭红袍,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更加妖冶。剑眉轻蹙,一双凤眸灼灼地盯着云锦,未展笑颜,容颜已经让人如醉春风。
“云锦妹妹,这么多年,我很是挂念你。”孟少屿无声靠近,声音沙哑,在云锦耳边喃昵,仿佛如许久未见的情人之间的低语。
云锦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白了孟少屿一眼,退后一步,用剑和他隔出距离,“能不能好好说话。”
谁能告诉她,当初崖底那般单纯的小男童怎么长成如此妖孽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