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站在城门之上的赵括和平原君,正紧张地俯瞰全局。
北城赵启所部斩将夺旗,将燕军突出一部彻底击溃,并且按照预想那般将溃退与恐慌带到了主营之中,更堵塞了主营的大门,东西两路步卒随后跟进,眼见着就可以逼迫燕军一退再退。
而更关键的是,东南方向的任武的骑兵,已经破营而入,不仅从心理上给予了燕军沉重一击,更是在战术上形成了两面夹击的态势,骑军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一切防御撕破,而步卒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一切推平。
平原君看到骑军踏营的那一刻,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说道:“此战成矣!恭喜上将军,再获奇功!”
赵括在一旁却没有答话,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任武骑军的方向,心中不住地默默催促道:“奔起来啊!快奔起来啊!”
赵括知道:赵军已经无限接近胜利了,可是也更无限接近失败,此时已经到了整场战役最为关键的时刻。
虽然表面上赵军占尽优势,赵军除了城墙之上的几千步卒,已经是全军尽出了,而燕军虽然处于绝对的劣势,但兵力损失实际并不算多,前军由于赵军重在驱赶,损兵也不过千余,而骑军刚刚踏营,燕军损兵还不过千。也就是说整个燕军如今的损失只是皮毛。
所以,赵燕两军军力上的对比并未发生彻底的转变。
赵军的胜势在于:一是以逸待劳的军力优势;二是打乱了燕军的部署,乱了燕军的军心的心理优势;三是双面夹击的军事态势的优势。
而燕军最大的优势便是军力的浑厚。
可以说赵军如今兵锋正盛,但后继乏力,而燕军虽处弱势,但只要仗一直拖下去,胜利的天平就会倒向燕军。
所以一切的关键就在于任武的骑军能不能在燕军军营中“马踏联营”,把燕军最后的一点精气神给打掉。
任武也明白他是整场战役的关键所在,在轻易突破营寨后也不敢大意,果断下令破袭的骑兵弃矛,随着长矛破空而去,破袭的骑兵们纷纷抽出长刀,左劈右砍,继续为后续骑兵斩开道路。
任武见燕军毫无防备,更无阻击之力,便高喊道:“鱼鳞阵!”
言毕,身后的大纛很快有规律地舞动了起来,骑军随即变阵——锋矢变鱼鳞。
主要兵力以任武为中心进行集中,而每什又成一个鱼鳞状的小阵,一屯若干小方阵结在一起,又成另一个鱼鳞状小方阵,然后一屯屯的鱼鳞小方阵梯次配置,前端微凸,形成了鱼鳞之阵。
相较于锋矢阵,此阵专为中央突破而设,更有利于对集中兵力对敌军中央发起猛攻的同时,等同于完全放弃了自身的防御,一旦有敌军击其尾侧,则此阵即破也!
但显然,燕军防御尚且来不及,要集结兵力迂回绕远,尾击鱼鳞,几无可能!任武正是在击破营寨的一瞬间体察到燕军无力反击,这才果断下令变阵!
城门之上的赵括的见状,心中更是焦急,但在表面上还是保持着风起云淡、胜券在握的样子。站在近处的平原君从赵括目不转睛的神态中发现了异常。
“上将军,战况可是有起伏?”平原君小心地问道。
“一切都在预料中,只是任武那提前变阵了,鱼鳞阵!”赵括小声地回答道。
“这不是好事吗?说明燕军已经无力阻挡,我军只需全力进攻即可啊!”平原君说道,显然,贵族出身的他虽然不曾经历战事,但对于阵法还是有所了解的。
“就不知是主动求变,还是被迫变阵啊!”赵括喃喃道,按照原本的预想,任武应该以锋矢阵破燕军东南阵营,再接近中军之时再换鱼鳞阵,在确保燕军没有绕后之能力,再求快速突破中军这块硬骨头。不知现在变阵是因为燕军太弱,还是阻力太强?
但现在的赵括已经无法干预任武的指挥,只能相信任武的判断。
“大纛传令:赵启统一指挥陷阵军及东西两路大军,加速破袭燕军本阵,接应骑军踏营!”
“传令:城墙所有部队加入进攻,吾之亲兵配给赵启,让他一定要撕开个口子!”赵括果断将自己手中最后的一张牌打出,是非成败就看这一把了!
“诺!”传令兵应诺道。
随即城墙之上的兵马迅速下楼归建,而城墙之上只余赵括和平原君的亲兵百人。
不多时,赵括的亲兵已经找到正稍作休息的赵启,城头之上,红色旗帜再次挥舞!赵启看到熟悉的手下先是一愣,再见城头之上翻滚的红旗,很快明白了上将军的意思。
猛灌了一口水,又将剩余的水浇在大刀之上,绑好头盔,领着大刀,说道:“二三子,随我来,建功去!”
就在赵军准备好拼死一搏之时,那边燕军将领们在将渠的指挥下也开始准备防御和反击。
第一步就是将能收拢的兵力全数收拢,这时候就是体现一位将军能力的时候了。
有些将领一股脑儿的就把士卒放去用餐了,当此兵荒马乱的紧急情况下能收拢的士卒便很是有限,而有些将领则是安排一半用餐,一半备战,如此即便有突发情况也能快速集结至少一半的队伍。
坏消息是安排轮餐制的将领并不多,仅三个将领而已;好消息将渠是个狠人,他是三班倒,三分之一去用餐,三分之二备战。
在众多燕军将领的共同努力下,燕军还是集结了八千多的兵马。
将渠知道要破眼前的赵军骑兵,防守是防不赢的,必须击其侧后,待他看到赵军便锋矢为鱼鳞阵之后,更坚定了他偏师阻击,主力绕后的思路。赵军何其嚣张也,只是突破我一道篱笆墙而已,便敢变阵鱼鳞,真当我军无人耶!
“传令:分兵五千,绕后攻击其阵侧后,其余士卒随我正面阻击之!”将渠下令道。
“将军,是否正面太过薄弱?尾击之兵无需如此多吧!”一位将领建议道。
“正面兵力再多也无法破阵也,再多一两千也不多是拖延一时而已,只有尾击才能破阵,而以步卒击骑兵,少于两倍之兵,无太多胜算也。勿复言,自北方绕其侧后,去吧!”将渠稍作解释,继续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