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之后，尼堪喘着粗气，瘫坐在地。那往日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眸中再不见一丝冷静，全被怒火所充斥着。

一道充满了怒火的声音从尼堪的嘴中冒出，“阿巴衣。”

“奴才在。”阿巴衣额头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只是那遍布脸庞的鲜血让得他仿佛是从修罗地狱走出的一般。但面对主子尼堪的问话，他却显得极为虔诚。

“传令下去！”

“明日辰时一刻全军开拔，目标，宜新城下一里处。”

“奴才遵命。”

等到阿巴衣离开军帐后，尼堪紧握着双拳狠狠道，“侯方杰！明日，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本贝勒定会踏平你宜新城！”

此时的尼堪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三千镶白旗骑兵的阵亡再加红夷大炮被抢，这么大的损失，如果他不能拿着侯方杰的首级回去复命，那么他就永远不用回去了。而且，攻城冲锋的都是绿营兵，死再多他都不在乎，之前还有些顾忌刘良佐的意见，毕竟刘良佐带了十万大军来投，做太过的话，就很难有人再投降满清，但现在的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刘良佐账内，他的亲兵正在跟他汇报消息。

“李二，你是说那三千镶白旗骑兵被人全歼了？而且还抢走了所有的红夷大炮？”

“是的，督帅。这是卑下在尼堪账外偷听到的。绝对不会有假。”

刘良佐确认事情是真的后，大笑了起来，“哈哈，活该！这狗日的八旗兵们之前还嘲笑老子的士兵，说老子的士兵全都是废物，现在他们也如此，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

笑过一阵后，刘良佐又开口问道，“李二，除了这些，你还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回督帅，那尼堪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暴跳如雷，使劲打砸东西，小的见听不到什么消息后，便来向您通报了。”

“嗯，你干得不错，下去领取五十两银子作奖赏吧。”

“谢谢督帅，小的告退了。”

等到李二离去后，刘良佐立即拿出了酒菜，开始庆祝了起来。一边喝酒还一边吟唱了起来....

“启禀督帅，贝勒爷的传令兵要见您。”

“叫他进来。”刘良佐赶紧扯来屏风，把桌子的酒菜全部给遮挡了起来。

片刻后，一精瘦的八旗兵走了进来，他看见刘良佐后，直接说道，“刘良佐接令！”

“末将刘良佐接令！”

“明日辰时一刻全军开拔，目标，宜新城下一里处。你部不得迟到，不得少人。违令者，斩无赦！”

“末将领命！”

刘良佐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箭，陷入了沉思当中，这狗日的尼堪刚刚损失掉这么多八旗兵，就传来这个消息，他到底是要干嘛。

来回踱步了一会，刘良佐始终想不明白，于是他走到账外对着一名亲兵说道，“你速去通知程虎，张瑞，刘栋三位总兵前来本督军帐商议军事。告诉他们，不准磨蹭，必须在一盏茶的时间赶来。”

“是，卑下这就去。”

一盏茶时间后，刘良佐端坐在椅凳，扫了一眼坐在下首左右的三人，“程虎，张瑞，刘栋，尼堪的指令我刚刚已经讲过了，你们觉得这尼堪到底是要干什么。”

“唔。”程虎略微沉吟了会，开口道，“督帅，依末将看，那贼人的火器那般犀利，现在又没有了红夷大炮，根本没可能打下宜新城。这尼堪可能是气不过，想要去试探着攻打一下宜新城，好发泄下愤怒而已。”

“嗯，程虎你说的有些道理。”

“程总兵说的没错，我附议。”

刘良佐听到这，微微点头，然后看向还未开口的刘栋，刘栋这人的本事在这三人中时最厉害的，虽然因为他为人有些抠门一点，刘良佐不是很喜欢他，但许多时候还是蛮依仗他的。

“督帅。末将觉得这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刘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为何？”

“督帅，尼堪此人可是八旗军中的良将，他今天的一切都是起一刀刀杀出来的。如此人物，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没了红夷大炮的协助，攻打宜新城是无效之举。”

刘良佐微微眯了眯眼，轻抚着颌下的长须，沉声道，“刘栋你说得很有道理。继续说下去。”

“是，督帅。”

“从这些可以分析出，尼堪此次下令攻打宜新城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他做的这一切都是给多尔衮和阿济格看的，镶白旗战死三千余人，这已经接近镶白旗一半的数量了。为了不让多尔衮和阿济格怪罪他，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攻打宜新。一旦攻势不顺，他便可以有借口再次调度红夷大炮，甚至是援军。”

“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情况，我们就麻烦了。”

“为何？”

“启禀督帅，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可能就是尼堪将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宜新城。而八旗兵们向来精贵，且攻城没有我们绿营兵擅长，他很可能会拿我们所有的绿营兵的尸体去填铺出一道进入宜新城的道路。然后真是这样，那这将是我们的末日！”

“他敢！”刘良佐藤的一下，瞪大着双眼，怒吼道。

刘栋叹了口气，再次说道，“督帅，如果牺牲掉我们数万人可以攻下宜新，他尼堪就有足够的理由去应付多尔衮和阿济格的问责了。他怎么可能不愿意。督帅，您怎么还看不清这些满清建奴的心思呢，在他们眼中，我们这些汉人就完全是他们的奴隶，甚至连奴隶都算不啊。”

刘良佐张了张嘴吧，然后长叹了口气，好一会后他才开口说道，“那我们当下该如何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