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被牵上来的小女孩,她只有一米三左右,年龄好像也不过十一二岁,这是……
大家唏嘘不已,当然也有不少人露出阴险的坏笑,这是最后的、倒数第二件拍卖品,是活物,是个人。
“这件拍品来自于古栖城郊区,其父母因欠下巨额债务,遂用她抵下部分,各位贵宾请放心,这物品没有户籍记录,也没有任何后台,大家放心竞拍!”
范林东大声说着,这般打消了众人心中顾虑,自始自终,他都从未提过,这只是个孩子。
让如月咂舌攒眉,让张天赐鄙夷,不同于身后那些权势之人,他们心中的邪恶和阴暗渐渐浮于表面,说白了,这就是幼奴,懂得都懂。
其价值不说多少,带回去可以作苦力、可以作下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人心幽暗,聆听身后的讥笑莫过于此。
“三十万!”
“三十五万!”
“五十万!”
众人纷争,价格在快速抬高着,十分钟不到,一度飙升到两百多万。台上的那名小女孩,身上灰衣褴褛,脚上连一双鞋子都没有,细小的胳膊和瘦弱的双腿在微微打颤。
第一眼的印象就是来自贫民窟或特贫困人户里的孩子,世道难,人间苦楚,让这样的孩子遭罪,如月多少有点看不下去。
张天赐淡定的看着这个小孩,那种由心而发的恐惧和害怕,毫不遮掩地浮现在小巧的脸庞上,双眼下的红肿,不知提前多久哭干了眼泪。
尽管一身孱弱,只得那张姣好面容、小巧脸蛋和乌黑长发,惹得身后多少豪绅争抢,谁和谁又一度嚷红了脸,只有张天赐和身旁的如月默不作声。
范林东时不时偷偷瞄向张天赐,那波澜不惊的眼神让范林东有种不详的预感,深邃而幽暗,像望不到点的深秋湖底。
不过,既然来到了这种地方,哪怕他是慕容尊老先生,也不可能有机会开口批判自己的。
如此周密的计划,范林东确保可以万无一失,任他如何手眼通天,谁能有自己身上的枪厉害?
这件拍卖品的价格在众人的叫嚷中经历了长达十几分钟的攀升,已经抬到了六百多万,这个价格,已经超过很多人预算了。
后头接着叫价的,都是些头脑发热的高龄贵妇和一些不怀好意的年轻小伙,丑陋、恶心、厌恶感,不自觉袭上张天赐心头。
隐忍着、隐忍着……这不是自己的事情,没有价值为这种小事坏了之后的路数,张天赐轻轻咬着牙关,眼神一直停留在那名小女孩脸上。
最终,她由一位嚷红脸的老妇人拍下,出价高达八百五十万,大家都不敢再拼了,再去抬价的话,必定结下梁子。
那位老妇人身材臃肿,大肚子像是怀胎十月还没落产一样,脸颊上两坨肥胖的肉掩盖在苹果肌的位置,口红涂得过于鲜艳,看久还会让人反胃。…
张天赐没有扭头去看拍下这名小女孩的妇人,但他清楚地听见了,身后相隔几排的那个位置,在范林东宣布竞拍成功后,那妇人长舒一口叹气。
一般来说,得意之小人、迎风之水轮,应该嘎吱讥笑,或是假意失心,但这口叹气,却像是心头石块悄然落下,很轻、很轻。
张天赐也压低眼神,唇间泯然一笑,或许,这名女孩往后还能生活得更好,至少,不会比现在更黑暗吧。
有人欢喜有人愁,那胖妇不是坏人,或许是因为些什么原因,而被牵扯来此,至于为什么,张天赐不得而知,这不是重点。
说实在的,台上被牵下去的小女孩的命运如何,又与自己何干呢?愁人善感多作怪罢了,此行目的,只有范林东一人。
……
最后一件拍品上来之前,范林东给在场各位一段平复心情的时间,五分钟后,大家讨论声稍稍静了一些,范林东双手一拍,得见最后的拍品从右门中走出。
是的,又是一件活物,为了让各位兴奋上头,范林东在开拍之前说出几句客套话,其实就是介绍好处:
“各位来宾,安静,请安静!”
台上这件拍品,也是一名女孩,相比前一名小女孩,她的个子高一些,有个一米五吧,按照曹鑫之前给张天赐提供的信息作为参照,她的年龄最多十四岁。
长相也比前一名小女孩好看太多,虽同是灰衣褴褛赤脚裸足,但黑色长发披肩和清澈冷艳的大眼惹人怜爱,稍有几分空洞无神,是…绝望了么?
“各位来宾,这是本场最后一件拍品,也是本场唯一重头戏!此拍品来自岩城郊区,出生时父母双亡,从小在野户杂田间长大,身体素质好,能吃苦耐劳,
这也是鄙人在众多流亡雏儿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品相极好,性格温顺,能把这件拍品带回家,任劳任怨,随您使唤!”
介绍完毕后,全场沸腾,气氛瞬间高涨,大家纷纷叫好,同时也在思考着底价和价格上限的多少。
意外来了,或许也可以说意料之中,这名女孩,有着和张天赐儿时一样的眼神,冷淡无情、空洞无神,她有怎样的过去,又想要怎样的未来?
“一百。”
第一口开价的人,是最前排坐在左边靠近中间过道的张天赐,哦不,该说是慕容尊老先生,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就平常说话的声音。
但也不小,全场快速安静下来,大家屁股都挨实在凳子上,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见台上的范林东脸色都变了,变得一脸僵硬、死死盯着张天赐。
其实,教堂内众人的声音足以传到右手边双开铁门那连通的仓库里头,一百的开价,可能让仓库那头的人听得很清楚。
但在这女孩出来前,前一名小女孩的开价喊到八百五十万,现在站在台上的女孩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如今自己的价格却只有一百。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自己长这么大,连个户口都没有,谈何为人呢,连书都没读过,说话还是跟别人学的。
苦涩的人生过够了,偶尔也会想像天堂那儿是否有美丽的风景,应该不会像这儿,每个人都是一张丑恶嘴脸,自己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看回开价的这人,张天赐的脸上没有表情,不说表情,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安坐在横椅上闭着双眼,当他叫价后,等待许久,也没有第二个抬价的人。
最后几排偶有几人高兴得想开口提价,但立马被旁边的人好心捂住嘴巴拉回在座位上。
“嘘!是慕容尊老先生开的价,你敢跟他叫板,找死啊……”
“可、可是,他才开一百的价啊。”
“你懂什么,这种时候的价钱多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台上那个范林东的面子……”
全场鸦雀无声,身旁的如月注意到台上女孩看向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有意挑起嘴角弧度,强装一丝微笑安慰她。
别说十秒了,寂静如荒山野岭,张天赐在闭眼等待着身后反抗的人,身后横椅上的众人也在等待着台上范林东的宣布拍品竞得结果。
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