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先生,范林东好像在刚刚出去了,仓库门应该在那边。”
如月细心地观察着范林东的动向,直到他消失在某一处转角长时间没出来后,如月才有意向张天赐提起。
张天赐自然不放在心上,他抱着女孩朝如月指的那个方向走去,后进来的群众也跟着走去,那儿确实是仓库出口,一扇单开门。
以张天赐脑海中的记忆来看,范林东绝不是这么好心的人,特意向大家透露的这个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身后也有不少豪绅跑上前来讨好张天赐,特意说出范林东之前悄咪咪告诉他的消息,请求结伴而行,可换来的都是张天赐的一笑而过,并没有得到同意。
出了仓库门口,大家不约而同地往东门走去,因为没有载具,大家都是步行前往。
张天赐清楚地记得,拍卖会开始的时候,一共来了六辆马车,而现在停在仓库门口的马车只有五辆,意思就是说,范林东早已骑走一辆马车去东门那儿等候了。
像他那种人,应该不会想着提前跑回自己老巢,连本地居民的蝇头小利都不会放过的人,怎么会只想着吃一点臭钱?
这一来二去,一下子就想通了范林东整个计划,张天赐微微一笑,心中默默赞赏起范林东这个油头滑溜的坏小子。
可惜的是,这个坏小子的命,绝对活不过今晚!
一路上没有说话,倒是周围一群群的人很是热闹,小嘴叽歪叽歪讲个不停,刚开始出仓库的时候有一部分人过来示好,但其他人看见被拒绝后,大家都识趣得继续赶路了。
时间缓慢,走到靠近东门的时候,也没有听见太大的异常声音,只说没有太大声音而已,其他人自然是听不见,可张天赐耳中倒听得清楚。
看样子,是范林东有意撤走了东门那儿今晚值班的哨兵,现在站在那上面佯装做样的都是范林东花钱雇过来的流氓佣兵。
衣服穿得还就那个得体,背地里就等着自己这群肥羊走到关卡外再用麻袋往头上一蒙、拐到附近清净的地方薅上一通。
手上的宝贝物件在这些佣兵眼中也看不出多少价值,所以到头来还是会返还到范林东手上,至于被抓后还有胆问起的豪绅,这些佣兵自然会曝出李承仙的名号。
这就是所谓的死人比活人还有用,佣兵们说也不说清楚,被薅干净放走的那些豪绅想着想着就会把源头怪罪到慕容尊的头上,这也是范林东想要的结果。
可惜的是,尽管范林东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张天赐的另一个身份。
张天赐耳中隐约听见东门外发出的第一声哀怨,知道范林东的人已经开始下手了,回头跟如月说了一声,抱着女孩和她快速地跑去。
只不过他们三人并不是光明正大地跑去东门,而是趁着夜色昏暗,路边无灯,十米不见人影的周边环境,偷偷贴着墙边绕出去的。…
还好速度够快,赶上了第一批被劫掠的肥羊离去之前再次堵住了他们。
看他们两手空空,脸上满是怨气,刚出贼窝又见慕容尊,那一肚子火刚好就要趁着这时撒出来,但话没出口,张天赐就高傲昂首地告诫他们:
“肃静,你们会被抢夺也是意料之中,其实只要你们认真回想就会明白,这一切都是范林东的手笔,老朽也不想作多解释,如果想要个满意结果的话,就好好匐在这儿看着。”
张天赐说得铿锵有力,面前的四名豪绅这才有得沉下心来认真思考。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东门外三百米远的唯一一条必经小路,因为古栖城禁止载具入城,所以附近路道不宽,地上铺的也是黄土泥沙,两旁杂草丛生。
大家都是为了求得一个结果,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慕容老先生,毕竟也是国之君侧,说话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虽然蹲在这草丛边完全看不清东门那边的状况,但有慕容老先生的承诺,半小时后,全员可以出来领回失物和得到真相。
不知是真是假,既然人家这么说了,那就等着呗。
遵从张天赐的命令,后面从东门走出来的群众,都要给他留下,全部蹲在这儿等着。
而张天赐则再次抱起刚刚放落地上的女孩,留下如月在原地守着这群呆子,自己带着女孩回东门去。
这时的范林东,正藏在东门高台的哨站里,拿着夜视镜偷偷看着东门往古栖城内的情况,丝毫没有注意到从门外走回来的张天赐。
说来也是巧合,这些佣兵在之前的落都千人战中,有不少人见过张天赐的样子,那时的他真的像个死神一样,一把长刀血流成河,直到现在还有人清楚记得他的模样。
当张天赐走近之时,一个佣兵站在城门边背对着他,张天赐伸出左手一根手指轻轻地敲了两下他的肩头。
这名佣兵是放哨的,一般情况下是负责盯着里头有没有漏跑出来的肥羊,谁知身后大门外还有人回来?
佣兵回头望去,本来准备好的一张坏脸色在看见张天赐后瞬间僵住了,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在落都南下城门的千人战中,有不少人从张天赐刀下死里逃生,而自己就是其中一人。
“你、你是……张、张天赐?!”
佣兵明显是吓傻了,双腿僵在原地甚至不敢做出半点动作,自己怎么可能比得过闪电!?也不知为什么这尊死神会跑来这种鬼地方……
“既然你还记得我,我就给你个机会,如果没完成,无论你跑到哪里都没用,明白了么?”
张天赐说得有点小声,但无形的威慑力压迫着这名佣兵的心头,距离过近,佣兵的瞳孔都在震颤:
“您、您说,小的一定办妥!”
“五分钟内,把范林东带到我面前来,包括你们这次搜刮的全部财物,都放到这里来,少一件物品,换你们全部人的命。”…
“是、是,小的立刻就去。”
佣兵低头应完声立马转身跑开,开头两步跑得还有点颠簸,可能真是吓坏了,怀中的女孩不明所以地看着快速跑远的佣兵,心中莫名多了一丝慰藉。
“觉得我像个坏人么?”
看着吓破胆跑远去的佣兵,女孩的目光也被牵去。张天赐悄声问着她。女孩在张天赐身上得到了温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心。
“不。”
从仓库门出来到现在,张天赐都未曾让她在地面上走动过,甚至也不嫌弃自己身上脏,这让女孩受宠若惊,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给你取个名字吧,世琼,怎么样?”
“……张,…张世琼。”
女孩做了一点补充,惹得张天赐欣然一笑。饥荒度日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名字,从出生就不见父母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在野外的一个边城小镇被抓到关了起来,带到这种地方被当作物品买卖,好在遇见了一位好人,一个坏坏的好人,算是造化弄人,至少现在的环境还算温暖。
只是,女孩还不知道与这个男人以什么样的关系共处,世道上披着羊皮的狼太多,她还不太敢放开自己的心。
才过三分钟左右,东门内侧好几声叫喊,叫着张天赐的名字,喊着不想死就快点的嚣声。不出一阵时间,后头吃瓜群众和全部的佣兵聚集到城门外头、聚集在张天赐面前。
五分钟内,还算准时,一名佣兵压着骂骂咧咧的范林东推攘到张天赐跟前,负责羁押的佣兵近距离看清了张天赐脸上的不屑,抬腿一鞭让范林东跪到地上。
“啊!嘶……你们特么的想造反是不是!?老子给你们那么多钱,现在还反过来坑你们老板??”
范林东双膝扑通一声敲在地面上,双手在佣兵松开后顺势趴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地大声吼着。
这一幕可让周围的拍卖场群众看得清楚,方才从范林东嘴里骂出来的话也全部让周围的人听见了,这场阴谋闹剧不攻自破。
前一批拍得物品却被抢空的豪绅们算准时间,正好半个小时一到,纷纷小心翼翼地跑上前来,刚一到城门口,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而范林东刚好狼狈地跪在中间。
还不了解情况的豪绅们在吃瓜群众的解释下都渐渐明白了范林东所作所为,如月回到张天赐身旁,冷眼瞪着跪在地上的他。
“世琼,我们要怎么处置他?”
张天赐放下抱着的女孩,轻抚她的头问着。范林东自然吃不下这个瘪,见没人压着他了就急忙撑着地面站起身来。
“如月。”
“是,慕容先生。”
张天赐说了一声,眼神飘到范林东下身,如月快步走过去,没等范林东反应过来,如月一个扫腿重重地踹到范林东大腿后侧下的关节处,疼得范林东再次跪趴在地上。
此时,身旁一位佣兵斗胆上前问起:
“张先生,咱也怕脏了您的手,您看……该怎么处置?”
“呵,交给你们逼供吧,让他说出曾经做的种种好事,要让周围的人全部听见,说干净后,把他埋了。还有,你们手上的东西都送回去。”
说完,张天赐换了个姿势抱起世琼,世琼的下巴搭在张天赐的肩膀上,三人慢步转身离去,背后的风景,独留在世琼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