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都这边的知行观、知院四楼靠墙一间暗门内，钟丞在与那些生命体聊着天。

是的，他们在聊天，仅仅两天时间，它们就学会了小学至初中的基础知识，只有开始时的发音认字阶段有点用时过多，后来的一天半时间，凡是书本中写有的、钟丞口中提及的，它们都过目不忘，铭记于心。

这天是四月月末了，张天赐在天之阁那边也没什么好忙的，跟唐明秋和世琼打过招呼后，张天赐就开车去到了知院。

进入生化室内，张天赐看见钟丞与那三个长满肢条的生命体。球形生命体在听到动静后，四个脚一侧升高一侧放低，脸部看到张天赐时，它们的谈话戛然而止。

它们暂时还没有普通人类那般智慧，但也隐约能从张天赐眼神中与身上感受到压抑，天生的基因遗传信息告诉它们，这个人很强大、很危险。

“你们可以正常沟通了？”

这间生化室只有这一个房间，没有隔间分墙，张天赐关门后走上前来，钟丞方才还和桌子上的三个球说着话，现在又不说了，看钟丞前身伏在桌子上的姿态，张天赐猜测着问他。

钟丞稍微笑了一下，在国主没来之前，钟丞在给它们讲述张天赐以往的事迹，现在忽然见到本尊来了，难免会为了方才添油加醋的说法显得不好意思：

“嘿嘿，国主，我刚刚在给它们介绍您的事迹。”

“哦？”

张天赐有些好奇，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子前，桌上三个大小不一的肉球生物看着张天赐靠近，都不自觉地把身体往后挪了一点。

它们大小有分，但都是如同大橙与榴莲之间是大小，自打它们有了心智和表达能力，还是第一次遇见张天赐，张天赐看了几秒，钟丞率先提醒它们：

“这是我们这里的国主，权位最高的人，不管是谁都要听他的命令，你们一定要谨记。”

刚说完，张天赐就开口纠正了他说的一个小错误，同时视线也没有从它们身上挪开：

“不，钟院长，确切点说，我们不算是人，长生者，应该区别于普通人，我们需要自称为人，但不同于这个世界。你们，叫什么名字？”

如果会说话，那它们应该有名字作为称呼，张天赐最后一句话是问它们的，三个肉球眼神交流一阵，按各自体型从大到小一次报着：

“我叫小一。”

“我叫小二。”

“我叫小三。”

张天赐嘴角一笑，略显风趣地继续提问：

“知道你们是谁生出来的么？”

体型最大的小一抢答着：

“是您将我们培育出来的，虽然我没有依据，但这是我发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呵，咬字清晰，口齿伶俐，这两天学了不少啊。张天赐伸出手，展开手掌将掌心贴在小一顶面的五官上：…

“害怕么？”

“怕，但有种熟悉的感觉，您是我们的主，不同于这位院长前辈，我确信！”

张天赐笑着拿开手掌，转而离开桌子，去到摆满了罐装营养液封存失败生命体的那面墙，观看一阵，张天赐若有所思，转回身子对钟丞说道：

“这次的研究到此结束，很完美的成功，后面可以让它们体型演化地大点，然后，让它们成为我们永生之都的一员。”

张天赐做出这个决定后，钟丞才想起好多件事忘了跟国主汇报，快速想了一下，之前的日志录像里也没提及，这真是一个失误。

面对张天赐愉悦的神情，钟丞不得不打断他：

“国主，其实……关于它们的演化，还有一个致命的、哦不，是小小的缺陷。”

“嗯？说。”

“它们演化周期急速缩短的情况下，只是进化出了优秀的心智还有自主再生的外肢，偏偏就是……没有演化出生殖部件。”

这真是一个尴尬的话题，以常人来说，这比生孩子没屁眼还难受，不过也是时间问题，国主只要看中了这个物种，它们就能活下来、并接受手术改造续而繁衍后代。

“一个手术就能解决的事情，后期再过几代就会有了，不用操之过劳还有，这间生化室里的、这些墙面架子上的失败品全部处理掉吧。”

张天赐冷眼看着这些装满液体的瓶瓶罐罐，罐中一个个千奇百怪的肉块形状，这都是为了自己的失败而付出代价的生命。

钟丞顿了一会儿，接着提回正事：

“国主，若是往后让它们融入我们永生之都的生活，您希望规定的基础制度是……”

钟丞话中有话，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人总归是人，它们能像人一样说话交谈，可终究不是人类，作为出于人类的产物，钟丞在询问的，是平等。

张天赐没有立即回答，扫过几眼失败的作品，他回到桌子旁，将问题抛了一半送给它们：

“众生平等，还是差别一二，一切恩惠与罪恶，都会从你们第一代开始，说吧，如何选择？”

它们之中当属小一的个头最大，所以也最有发言权，小二和小三默不作声，等着小一发表自己的决策。

“我们认您为主，已经表明自己的身份底下一等，我们学到有一个名词很适合我们对您的敬畏，于主交谈，好似向神祷告，我们不求平等，只求生存。”

小一说得无比诚恳，这算是一个满分回答，每一个字词都无法让张天赐挑出毛病，连着上几段的话在一起，给人一种拍马屁的感觉，不过，仅是这样还不够。

张天赐双眼微眯，眼睑下的嘴角扬起不显眼的弧度：

“呵，可以，你博得了我的欣赏，我将给你们名份，从此以后，你们将与我的国民共处，你们的名号称为畏族，你们的种族需要敬畏永生之都内的所有子民。”

“为仆则忠，谨遵主的教诲。”

生化室内的空间不算很大，张天赐与钟丞先前讨论失败品处理的事情也有被它们听见，这让它们对自己的地位有了更清楚的认知

外界是什么样子的，它们无从得知，书本上看到的风景不近实际，但站在眼前的张天赐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国之主，它们诞生于此、生存于此

往后无论兴盛或衰败，都不可能在永生之都的历史书页上翻出背叛二字。

畏族，为敬畏而生，生于永生之都，忠于永生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