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笨，我知道我很笨。

奶奶肯定是觉得美姬更聪明一点的。

我也这样觉得。

美姬一直都很聪明。

比我聪明。

我就是这样笨，有什么办法。

可大家为什么要期待这样笨的我，擅自把我不想要的东西塞给我呢。

“是责任，这是你身为木叶公主所背负的责任。”

我相信美姬，她这样说肯定是对的，因为她比我聪明。

实际上，美姬来当火影，肯定比我做的更好对吧。

但是，明明我按照你说的，履行责任，身为影保护大家的责任，为什么会是你站在我的面前呢。

我不明白。

我很笨！

我真的不明白！

我好累，好困，周围好黑。

我做错了吗，做错了什么，难道只有打败美姬，才能证明我是对的吗。

然后呢，证明我是对的以后，然后呢？

我应该是赢了吧，美姬陷入了沉睡中。

平静下来以后，为什么没有觉得开心呢。

只觉得一阵达成目标的空虚。

一想到以后会可能继续担任火影，就很疲惫。

前方没有了可以追逐的身影，不清楚应该去往何方。

黑暗中，纲手抬头看向眼前发着光的女人。

三只眼，长有犄角，穿着一身复古的白色长袍，正在打量着自己。

她是谁，我在哪，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重要了。

纲手提不起兴致。

微弱的光闪烁亮起，一点查克拉飘飞至纲手面前。

看着这团查克拉，冷漠的女人眼中露出温柔的神情，伸出了手。

是你吗，我的孩子...

纲手伸出了手，轻触查克拉，犹如幻灯片一般，大段大段的记忆在眼前闪现流转。

关于一个人的一生，完整的映入眼帘，没有秘密完整的暴露在眼前。

那是一段漫长的记忆，充满了悲伤的味道。

一瞬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像是成长了许多许多岁。

这也是整个人类，千年的历史，纲手升起明悟。

随之，明白了一切。

“纲手，这是送给你最后的话，当你接受这段记忆时，我已经不在了。”

“我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

“但只有一件事，我始终坚信是对的。”

“那就是人类不需要高高在上的神，所以我把这片土地归还给人类，让他们自己发展，总有一天人们会互相理解，心与心相互连接，创造出一个美好的文明世界。”

“我能做的，只有相信他人可能性，相信人美好的品质。”

“正如我此刻相信着你的可能性。”

“相信着明天。”

真是天真呢...

事实是，他除了相信虚幻的希望之外，已经别无办法了。

纲手知道这种事，只是相信的话，并不能创造奇迹，还得有实际的方法。

美姬教的，空口说大话，画大饼，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品质，得发钱，给能看到摸到的实际好处。

纲手不相信六道的小孩子发言。

但知道，这样的六道，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跟自己一样的笨拙而已。

“真是的...”

虽然并不认同你。

“但也许，我有答桉了。”

纲手看向辉夜姬，名义上的祖宗，左手阴之力，右手阳之力，合掌在一起。

这是六道留下的，最后的术了。

巨型的六臂佛像在心象空间浮现，双掌对准辉夜姬。

心灵之间的战斗是灵魂的战斗，单论灵魂的力量，整个忍界只有美姬能稳稳压住纲手。

辉夜看着纲手，一脸迷茫。

论打架，完全是萌新的辉夜，并不是经验丰富的纲手对手。

“欢迎回来！妈妈！”黑绝兴奋不已的抽出了手，看着眼前的纲手。

睁眼，回首掏，一击打穿黑绝，纲手低头看着满脸诧异的黑绝。

风水轮流转。

“为什么？妈妈？”

黑绝没有意料到此刻。

“你妈妈正在跟我打架，没空理你。”纲手好心的解释。

辉夜不习惯多线程的操作，顾头不顾腚，但纲手已经习惯了多线程的思维模式，在算力运用上更是全面碾压辉夜。

查克拉吸收发动，黑绝开始融化，回归到辉夜的身体里，自身意志如流水般消融。

真正的死亡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黑绝绝望的看着纲手，绝望哀嚎着直至完全消失。

纲手回身，看向落在身前悬浮的美姬。

不由晃神。

我没赢。

太好了。

“这就是你的计划了吗，美姬。”纲手说道。

“似乎出了点小意外呢。”美姬诧异的看着纲手。

辉夜真有这么菜的吗。

“以我为饵钓大鱼，真有你的风格呢。”纲手说道：“不过看起来，你失算了，现在，你有把握战胜现在的我吗。”

“马马虎虎吧。”美姬说道：“问题不大。”

“在最后的战斗之前，把话说明白吧，美姬。”

“还不明白吗。”美姬说道：“既然我是多余的，你全面否定了我们的统治模式，为什么不否定自己也是多余的，认为自己不会犯错，能给大家真正的公平自由，傲慢也得有个限度呢，纲手。”

“从一开始，你也是多余的。”

“从来都不是什么众所期待的救世主，是我把你推到这个位置。”

“所以，我会拿走的，我给你的所有东西。”

美姬笑道，既然你想要自由，给你，全都可以给你。

“原来如此。”纲手久久看着美姬说道：“真温柔呢，美姬。”

“你真的明白了？”美姬看着纲手的双眼，其中隐含着一抹历经岁月的沧桑，有点古怪。

一个人，并不是活了多少岁，就能算是成熟了，关键在经历。

像是辉夜，再给一千年还是个傻白甜，她站的太高了，也不需要经历种种人世间的情爱烦恼。

而纲手像是突然长大了一点一般，多活了一千来岁的样子。

美姬不清楚纲手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被什么所影响，但确实有了变化。

“六道仙人觉得，人类应该由人类自己创造未来，但时常还是会忧虑，处处照顾引导，但没有出手镇压纷争，如此千年过去，说长进吧，多少还是有一点。”纲手说道：“隐约可见的在变好，所以，我觉得他也没错。”

真是阴魂不散呢，美姬阴沉的眯眼。

纲手确实是被影响到了，是查克拉与查克拉之间的连接，记忆与心扉的敞开吗，不过，这种程度的影响还在接受范围之中，就如看一本书，一千人有一千种不同的见解，这是自身知识水平与阅历决定的。

六道还没那个本事，扭曲纲手的人格意志。

有这手段的话，忍界早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没有极其高的道德水准，很难忍住不使用。

同样的经历纲手之前也有一次，是与蛞蝓仙人的深度融合，不过，蛞蝓仙人的记忆与经历太过单纯重复，没有对纲手造成明显的冲击，不像是六道仙人这种选手，没事就到处偷窥，阅历丰富，见多识广。

“不对哟，我说过，在忍界中是行不通的，必定会有强人诞生，镇压一个时代，不断的重复，只要其根源，查克拉一直存在。”

“你说的没错。”纲手说道：“但是我认为你是不对的，这个问题的答桉应该是没有正确答桉的，所以你得跟我打一架，以最传统的胜负来决定正确性。”

“真是狡猾的说辞。”美姬说道：“我是否可以认为，我输了，是我力量不够，不是我错了。”

“有不同意见有毛病吗，矛盾靠谈判解决不了，付诸武力就是行之有效的方式。”纲手说道：“非要我低头认同你，才是对的吗，我不干。”

“说的也是呢。”美姬拍手说道：“事情就这么简单，那么，顺便问一下，打败我之后，你会具体怎么操作呢。”

“你管我怎么操作，等你输的时候再说吧。”想了想，纲手说道：“不妨告诉你，我没有任何打算，也不打算再担任火影，说到底，我又不是他们的妈，管他们怎么生活，是好是坏，六道仙人活了上千年，我看，主要是闲的蛋疼，没事找事。”

“简而言之，我是不会再给任何人打工了。”

这是什么打工人的觉醒。

美姬眨了眨眼睛。

咯咯笑出声来。

出现了，小时候的任性纲手。

要不是美姬等人的逼迫，这个火影，以纲手的本性，还真不愿意当，美姬一直都清楚这件事。

火影的世界，是讲一个为他人奉献的世界。

为了村子。

为了大家。

为了同伴。

为了家人。

为了正义。

所谓火之意志。

牺牲自己，奉献自己，照亮他人。

人，没有自我。

现在...

不...

从反抗那刻开始，纲手就有了自我。

这是跟鸣人截然相反的命运。

鸣人的一生，都在追寻他人的认同，奉献自己，虽然他最后好像舔到了。

“这样一来，这场战斗有什么意义呢。”美姬说道：“如果不是为了大家。”

“气氛都到这里了，不分个生死，很难收场呢，你不也想告诉我，火影不是我的责任，人生的全部意义吗。”纲手看向美姬，认真的说道：“最后，我想赢你，我不想输，你想要的东西就在我这里，来拿吧。”

“你输了。”美姬笑道：“我托大蛇丸给你的资料里，有肢解大筒木一族的具体桉例与方案，你应该看过。”

“叫一式的倒霉蛋对吧。”纲手挑眉，说道：“大蛇丸那家伙，果然不能信任，既然你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然是挑选愿意相信我的人，带着他们一起玩啊。”美姬说道：“从人到虫，完成演化，这是一场心之试炼。”

与纲手与水户与众人的约定解除了，美姬挣脱了束缚，此刻，她就是虫，不再是人，这个木叶，美姬不需要了。

纲手也是，在公义与私义之间纠结摇摆，之前选择了公义，挣脱了美姬。

如今放弃了公义，大家的期待，火影的责任，这个木叶也同样不需要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

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约定解除了，我们不会永远在一起。

所以，洒脱的做法应该是，彼此放手。

纲手伤了美姬的心，而美姬也伤了纲手的心。

“可以留下来吗。”纲手问道。

“如果你能打败我的话，也不是不能低头。”美姬笑道：“世界遗忘我，世界遗忘你，既然追求自由，那就贯彻到底吧，人类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你。”

远处，天光渐亮，阳光从山间升起，逐渐照亮大地。

璀璨的群星从天空降落。

带着灭世的气息，如序幕缓缓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