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此言差矣,秋日宴的画师可是六年前陛下钦点的迎春宴宴首,他的画,便是宫中一等画师都模仿不来,你说他的画画功稚嫩,这话我是第一个不认可的。”
说话的是月长风,他打着折扇,笑道:“何况,这秋日宴画的是这长安城的繁花锦簇,众生百态,画功之细腻入微,怕是再过上几十年,都无人能及。”
“是啊,窈窈。”林晚晚也跟道:“虽说临摹姚大师的画作没甚心意,但胜在有个参照,只要大家把自己负责那部分的花鸟人物临摹完,想来名次也不会太差。”
宋窈想了下:“可你不是要得宴首吗?”
林晚晚很震惊,“气话你都当真?”
她一副叹惋的语气道:“我就是看不惯宋锦瑟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所以才出言讥讽,怎么可能明知山有虎,还去明知山!”
宋窈:“?”
开了眼了。
随后,林晚晚又拿出丫鬟提前从府里拿来的秋日宴图。
“宋灵儿告假没来学堂,我给诸位诸位要临摹的部分裁剪下来,诸位好好练习,届时我们直接动笔在纸上画!”
别看林晚晚拿来的秋日宴图十分的恢宏精致,但这画却并不是真迹。
姚大师的真迹得陛下喜爱收入皇宫,寻常人是没有那个福气把玩观摩的。
要说在场这些学子对秋日宴的了解,大多还是来自一些宫内绘画大师对秋日宴的临摹。
但要说临摹的最好的,还得是林晚晚手里这幅,谈大师亲手所绘的巨作,六年前就被炒到了一画千金的高价。
此刻看见林晚晚裁剪名画,连宋阮都忍不住在心里滴血。
“我爹也有一幅临摹的不太成熟的秋日宴,勒紧裤腰带买的,现在还挂在书房,我往日里多看两眼他都觉得我图谋不轨。”
宋窈迎合:“二叔的格局小了。”
这时,败家孩子林晚晚已经给在场众人裁剪好递上去了,“宋阮,这是你宋灵儿负责的画,你帮我递给她,麻烦她多费心。”
宋阮郑重其事地把话接过去,“你放心,我绝不辜负组织和群众交给我的信任。”
如此,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众人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只是宋窈还没走几步,就被月长风拦住了去路。
“宋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宋窈摇头,“我与你哪怕是借两步,都没甚好说的吧?”
月长风心口一梗:“……”
伤害人你可真有一套啊。
“宋姑娘,是这样的。”月长风不放弃,跟在宋窈身后,开口叭叭道:“舍妹呢,性子耿直,孩子天性,几次都是出于对锦瑟姑娘的怜惜才与你有了口舌矛盾,你却殴打舍妹,这是不是不太应该呢?”
“孩子天性?怎么个孩子法,”宋窈脚步不停,“一百五十六个月的孩子?”
月长风俊脸一红:“……”
重点是这个吗?
“我的意思是说,令妹做错的地方,我会管教她,还望宋姑娘手下留人,否则事情闹大,两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月如玉是个被家里宠坏的棒槌,是该打该罚,可这也得由人家自家人上手不是?
宋窈上手算怎么个回事?
“不想挨我打就闭紧嘴巴,”宋窈走到马车前,总算是给月长风回了个眼神,“月公子你有空和我说这些呢,还不如回……嗳?”
她说着说着,忽然吓了一跳,目光死死盯着月长风的眉心。
月长风见她莫名其妙就不言语,还一直盯着他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怎,怎么了?说话就说话,你一副看脏东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可不就是在看脏东西吗?
宋窈的表情有几分怪异。
这些日子,她每日打坐吸收天地灵气锻炼身体从未落下过,因此也能感受到稀薄的灵气。
五感也就更加灵敏。
先前林晚晚交代临摹巨画的事情,她还沉浸在那幅秋日宴的复杂心情里,因此并未注意到月长风。
直到此刻,目光认真划过他眉眼时,宋窈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他命宫处,也就是眉心那个位置,隐约有灰气缭绕。
很淡的灰,没到发黑的程度,看起来也并不浓郁。
于是宋窈又仔细观察了下月长风的面相,山根丰满有梁柱,一看就是有福气的长相,只是奸门有些乱,日后可能后宅不宁。
再多的,就看不出来了。
毕竟人每天发生的事情,不可能都在面相上有所显示。
想要真的知道这个人下一刻是什么情况,就得看清楚人命宫处的黑气,灰气,金气,煞气,这比看面相还要艰难。
曾经宋窈在修真界试过,那里灵气浓郁,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一眼就看穿对方命宫的情况。
大多时候只能像看君晏,马夫人一样,通过对方的面相,判断出对方的富贵相,亦或者早亡之相。
像是君晏在岐山一处受到伏击,这就没法通过面相来看。
她还是头一次碰上能看清命门灰气这样的情况。
难不成,是因为抢回了些气运,所以才能看见的吗?
宋窈不得而知,不过在她印象里,灰气,就是霉气,不会牵扯生死劫,因此她师傅总会给对方花一张护身符来挡灾。
这种霉运,是玄学里最好化解的一种。
宋窈见过她师傅画符,也知道护身符怎么画。
但画符需要准备朱砂,桃木板或黄纸,融入灵气才能镇邪,从而达到避灾的效果。
她手上如今,只有白纸,墨和灵气,也不知能否奏效。
不过——
管它奏不奏效呢!
反正月长风是来给他妹妹出头的,而她呢,就是想证实一下她能否画出真正的护身符,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接受。
想通这点后,宋窈当下开口道:“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马车里给你买几个橘子。”
月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