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淡淡说了一个字,“等。”
夺命索讪讪一笑,随即心中腹诽,要等也不能在这等啊,万一失足下去,他们岂不是要成一滩肉饼。
可他很快反应过来,以会长之前表现出的手段,成为肉饼的只会是他。
哎。
还没等他心里一口气叹完,朝阳散去云烟,天元楼下的情景历历在目起来,但见得远处有一条狭长的黑影飞速朝着天元楼靠近。
原来竟是一顶软轿,抬轿子的并非五大三粗的轿夫,而是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她们宫髻堆鸦,长裙曳地,配上婷婷玉立的身材,风姿曼妙动人,且又轻功高强,抬着软轿,仿佛冯虚御风而行。
到了天元楼下,两女放下软轿,一人吹奏着胡笳,一人把戴在两边手腕的铜环相互敲击,发出高低不同,轻重无定的清亮脆响,使人心驰神遥,定力稍差,怕是得当场失控,丑态百出。
两人显然是坐在花轿里面的人的婢女。
婢女都有如此气派,主人可想而知。
花轿里的人走出来,却是个满身络腮胡的昂扬男子,充满雄性气概。到了此时,夺命索哪里还认不出来,这家伙便是凶名胜过他和锁魂刀不知多少的雄娘子。
雄娘子别看生得一副慷慨豪迈的大丈夫模样,实则是个女子。
她生来就是女儿身,可随着年纪增长,除了没有男人该有的话儿,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透着男子气。
这人生来异象,为家人嫌弃,自幼养成了偏激的性格,杀人如麻。
后来给天元商会招揽进来,当了客卿长老。
不过这是近十年的事。
所以雄娘子本身和沈放没有交集。
那雄娘子一下轿子,两女登时伏下,当了个垫子。
她随即踩上千娇百媚的肉垫,仿佛离弦之箭似的顺着天元楼往上升去。
如非眼力高明之辈,决计看不出他有踢脚借力。
外人看来,只觉得他如有升天之能。
内行的江湖人看来,便知雄娘子这一手登天梯的轻功,可以说是出神入化。
听闻天元楼每年以十万两白银供着他,请他出手还得另算价钱。
只凭这手功夫,已经物超所值了。
雄娘子来到天元楼的楼顶,清风猎猎,吹动他的络腮胡,他摸了摸大胡子,打量沈放。
“过去这些日子,已经有多位天元商会的大管事遭你毒手。总部的家伙已经对你没了耐心,所以请了我们这些人来送你去死。其实你应该早点走的,如此还有活命的机会。”
沈放轻轻笑着,“我正是不耐烦一个个去找人,才在这里等你们来。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选在这个位置等你们?”
雄娘子一愣,还没等开口询问。
沈放便轻轻回答,“因为这里没有遮挡,好让我方便杀鸡儆猴。”
杀鸡自然是要当着猴子们的面杀。
面前就是鸡。
雄娘子面色胀红,“找死!”
还没等他动手。
一个声音自远处传来,“雄长老,咱们人都没到齐,你又何必急着动手。”
声音起初很远,可收尾时却仿佛近在耳边了。
伴随一阵狂风呼啸,一名青年男子出现在楼顶。
夜魔!
夺命索认出青年男子,这家伙曾在一夜间连做下十九桩,令京兆府发出全国通缉令,却也没有抓住他。
没想到他竟藏在天元商会里。
夜魔成名是近十年的事,同样和沈放没有交集。
夺命索心中暗骂,看来总部的家伙对会长重出江湖之事早有防备,才能找到会长的踪迹,并这么快,派出两大高手来堵截会长。
来不及后悔是不是投降太早。
因为锁魂刀就是前车之鉴。
但凡反应慢一点,他已经在黄泉路上和锁魂刀做伴了。
现下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以雄娘子和夜魔的尿性,如果真斗过了会长。就算夺命索反水,运气好还能混个因公殉职,运气不好,这两家伙怕是直接说他已经叛变,所以就地处决了。
到时候妻儿老小都得沦为奴婢,偌大的家财,也要进两家伙和会中一些人的腰包。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会长,我掩护你。”他先表忠心,免得被沈放直接当弃子。
夺命索使出一条长索,上面布满倒钩,且涂满毒药。
只要稍微刮伤两人,就能给他们制造大麻烦。
届时以沈放的能力,带着他全身而退不成问题。
夜魔临危不乱,露出不屑的眼神,仿佛在说,“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他竟一只手抓住了长索,顺势一抖,夺命索就虎口裂开,整个人倒飞出去。
只是在他将将落地时,一股旋风出现,硬生生将他卷回楼顶。
待得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会长提着。
如果说雄娘子登天梯的轻功已经出神入化,那么刚才沈放表现出的身法,可以说是如神似魔了。
高下立判。
沈放丢下夺命索,眯着眼看向夜魔,“打我的人,经过我同意了吗?”
夜魔震慑沈放的身法,却也不想示弱,刚想反唇相讥,没想到啪啪两声响起,他耳鸣不止。
原来他还没开口,就挨了两记耳光。
如果沈放打算取他性命,怕是他现在已经是尸体一具。
天下竟有如此快得不可思议的身法。
夜魔难以置信,偏偏事实发生在眼前。
“好厉害的身法。”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但见得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背着一柄比自己还高的大剑,落在楼顶。
那大剑显然无比沉重,随着她落下,整座天元楼都晃了晃。
偏偏这小姑娘,背着大剑,竟一点也不吃力。
自来有天生神力者,如她这般,实是怪胎中的怪胎。
她夸赞沈放之后,又抱歉道:“大叔,对不起了。他们开了一百万两黄金买你性命,有了这笔钱,我们村就能都过上好日子。实在对不住。”
沈放不禁一笑,“一百万两黄金,当真好大的手笔,别说是你,就是我自己都心动了,恨不得立刻割掉我这碍事的头颅。”
小姑娘挠了挠头,“那可不行,这样我就拿不到悬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