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青年性情如枫火,身姿挺拔犹如松柏。
姿容俊美的青年眉目间是何等意气风发,张扬却并不令人生厌,即便是那些躲他马匹的百姓亦是如此,有的只是无尽的惋惜。
望着那道张扬的背影绝尘而去,王玄之有些心不在焉,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也没注意。
“怎么,小道士瞧着人家长得好看,便想换换门庭,不跟着我们寺卿了?”还以为道一同样被那一张脸给迷住了,暂时性忘记眼前的寺卿姿容更甚。
急于要想挤兑她,小潼逮着空的揶揄一句。至于那人嘛,倒也是认识的,可就是不想告诉她。
“哦!”只是因为从未见过那么旺盛的雾气,这才起了好奇之心,现在得知与王玄之是好友,那就是好人吧,至于弄清楚自己这能力到底有什么作用,有的是时间,来日方才嘛。
至于脸什么的,能有桌上的吃食香吗?
再说了她来长安这么久,还没见过比寺卿更好看,每回出个门都快挤死个人了,长安的人可真热情呀。
道一又埋头吃她的,正好店家新的菜上来了,她才不惯着别人。
小潼:...就好气,怎么办!
想找王玄之告状,结果他是魂不附体的,所以小潼只能心疼的抱住自己。
扭头撇了一眼仍在大吃大喝的道一,小潼觉得这是一个转机。
“他和我们寺卿可是兄弟,打小一道儿长大的。”小潼观察两人,王玄之并没有制止他说下去的意思,而一直在吃的道一好像在听,又好像没有。
正好吃完一块炸得外黄里脆的小鱼,“可我看他们不太像好兄弟,倒像是有什么仇怨似的,那人根本不理寺卿啊,还是说寺卿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对于道一的无理揣测,小潼自是要据理力争的。
可还没来得及说,那边王玄之便给了他一个眼神,小潼会意,起身去门外守着。
看来事情很重要,那人也很重要啊,道一垂眸。
“文渊是崔家子,是与我一道长大的好兄弟,小时候几人也都是长安城里让人头疼的存在,那时但凡有人骂我...都是他与夷之一道帮忙打回去的。”
“那些人骂寺卿什么?”道一反而更关心这个问题。
王玄之一怔,随即笑了笑,“无事,早已经过去了。”
道一撇撇嘴,分明不信,但看他不愿说,也没再追问。
“后来呢,从小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怎么就闹得相见不相识的地步了?”
王玄之却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嗯?”
道一这回是真的放下了手中的筷箸,“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不闹点儿矛盾,还能说不理就不理了,这是学着小姑娘闹脾气吗。”
竟是将他们比作小女儿家的打闹,王玄之一阵好气又好笑,那点儿伤春悲愁一下没了去处。
门外的小潼听见了笑声,也不由得高兴,看来他选择将事情告诉道一,果然是对的。他们家寺卿哪次不是提到周家寺卿,便不愿开口,可把旁人给急坏了。
今日笑了,说明事情有好转的迹象。
“其实我也不知从何说起.....”王玄之回想了一下。
道一觉得世人也太复杂了些,“直接从你们相识,再到如何闹成如今这模样的。”
“这些事改天有时间再告诉你吧,你还是和我说说方才你说凶手不对劲,是怎么一回事?”话到了嘴边的王玄之还是改了口。
道一也不强求,吃了最后一口饭菜,便起身,“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边走边说罢。”
王玄之:......
......
夜深人静的西市西北角,猫着几个黑色的身影。
蹲在最后的小潼忍得十分辛苦,才勉强没有冲上去,把前面的两颗脑袋分开,他家寺卿怎么就答应了来做这等子不可思议的事呢。
前面的两人毫有所觉,即便有感觉也是一个不在乎,另一个不关心,他们的心思都在这空荡荡的大街上,仿佛要在这夜色当中盯出一个人来。
“道一你说在这里真能等到凶手?”王玄之还是没能明白她的想法。
道一束手束脚的比划,“寺卿你想啊,这长安城里东北的坊尽是权贵,没天大的胆子一般人不敢去招惹,即便是凶手也一样...”
“凶手杀人还挑软柿子吗,他当真的什么凶手,胆子这么小。”小潼不服气的哼哼。
道一头也不转的回道:“我看这凶手在尸体上留下的痕迹,倒像是在做某件事,若是贸然惹了权贵,权贵施压,城中必定戒严,对他行事没有好处。”
“什么痕迹?”
道一将头微靠过去,凑近王玄之,“先前我不是说了凶手杀人很利落吗,几乎是瞬间便将死者的腿断落。不止这样,死者的身体不止没有受到虐待之类的,反而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这不是凶手,这是什么脑子有问题的人吧。”要不是顾忌他们在蹲守,小潼都得跳起来。
“你的意思是有人把死者养起来,还养得很好那种,最后再把他的双腿砍掉,这是为何?”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凶手,王玄之觉得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所以今夜来一试运气,看看能否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为什么选这里?”
“眼下死者身份不明,又没人去官府报案,南边的坊西还有西南西北的坊,基本都没有人居住,甚至西南那边时有猛虎一类的禽类出没,一般不会有人去。
所以我将目标定在西北角。”
“你不是不识路吗?你分析的位置,当真没有什么问题吗?”小潼再次质疑。
“你闭嘴!”小声的愠怒。
王玄之垂眸沉思。
西北角彻底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一阵秋风卷起了等不到黎明清扫的枯叶,四下瑟瑟。
“梆梆梆梆...”一慢四快的敲梆子声传来,这一回应当是隔了一条街。
更夫的声音洪亮而深远,“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蹲石像动了动早已经僵硬的脖颈,“啊,已经五更天了。”
“走罢,我们回去,凶手或许只害一个人呢,我们再回去看一看尸体。”王玄之对垂着头似乎很丧气的道一说。
“小潼你先回去休息吧,叫小甲来。”
“是。”
与此同时,平康坊一条无名小巷里,一位走起路来一摇三晃的男子,哼着愉悦的曲子,时不时睁一双清醒一瞬的眼,似在寻找回家的路。
丝毫不知,背后有一道与夜色完美融合的黑色影子在接近。
一夜未眠的两人,穿过距离居德坊、醴泉坊中间的通曲,这才回到了义宁坊的大理寺。
道一一言不发直奔验尸房,想要开口让她休息一下的王玄之,都没来得及说话。
王玄之也想要整理一下卷宗,好从中发现一些之前忽略的东西,有利于破案,转转仍旧没缓和过来的脖颈,便见一位捕快急匆匆的跑来。
嘴里还喘着粗气,都不及喘匀,“寺卿,不好了。”
“不是寺卿,是城南郊区,又出事了。”
“着人速去验尸房通知道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