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兄怎么了?”许南亭着急的问。
道一回他,“许大郎君的伤没事,都是些皮外伤,养几日便好了。”这倒不是她替陈夷之开脱,许东亭被打压根儿没有反抗,后者估摸以为是个只会出气的,下手轻了不少。
她斟酌着指着自己的脑袋“不过许大郎君的脑子,是否时而聪明,时而天真?”说天真已经特别照顾病人亲着的感受了,说得更直白些,便是这人是个傻子。
许南亭深吸了一气,胸膛直挺,眼睛瞪大他朝对面的扑过去,道一侧身闪过,他扑了个空,也不尴尬,嘿嘿傻笑,“只听说道仵作会验死尸,没想到医术也这么好。”
道一却是摇头,“生死只隔一线,很多东西都一样的。”
“许大郎君是否如我所言?”
他重重的点头,“我大兄确实是这样的,他自六岁那年掉家中的湖里,发过高热后,便成了这副样子,阿耶阿娘说,那会儿大兄还小,也没看出什么,可长大了之后,就越发明显。”
“正因为如此他这么大年纪了,家里还未替他定亲,我们也不能越过了大兄去,”许南亭委屈巴巴的说,难怪老三贪花好色,这是为情势所逼啊!
道一嘴角直抽抽,瞧了一眼旁的好兄弟,也是两个年纪大把的人,他们同许大郎年龄相仿,“其实你大兄这个年龄,再晚两年成婚,于子嗣性命来说,才是最好的。”
王玄之目光在好兄弟身上,他的耳尖动了动,悄悄升起了红云。
许南亭也不晓得听进去了没有,他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股脑的倒着话,“家中为大兄请了无数名医,宫中的御医阿爹也厚着脸皮求了一位但是他们检查过后都认为大兄身体好得很,强健如牛,那御医还暗指大兄脑子,应当是一会儿像我阿耶,一会儿像我阿娘。”
他说着翻了个白眼儿,“尔今事实证明,是他们自己医术不精。我阿娘只是被阿耶,宠得天真烂漫了些,这些人就是嫉妒得紧。”
道一板着脸,极为严肃的说,“我乃山上修道之人,占了修为的便利,真论医之一道,单从经验来说,我便不及他们多矣,况且病种繁多,人的精力有限,除非那等天赋异禀之人,旁人专精一面,已是大家。许二郎君可不能再如此胡言乱言,坏了旁人钻研一辈子的名声。”
“哦我明白了,以后断不会乱说了。”许南亭又问,“那我大兄的病,什么时候可以治呀。”
道一露出孺子可教的模样,她成竹在胸的点头,“只要有亲眷的同意,可随时治疗。”
“我同意!还请道仵作,立刻替我大兄治疗,”许南亭说完发觉有点儿不对劲,请一个仵作治他大兄,不晓得的还以为他有些不好的想法,他想了想,又改了口,“道师小一师父,还请你帮帮我大兄。”
道一很淡定的拒绝了他,“你们兄弟父母尚在,此事许司戎点头。”许父官至司戎乃是兵部属官,在左司郎之下,掌朝廷兵事的。
她的目光落在窗棂上两条被拉长的身影,许南亭了也跟着看了过去,“谁!”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猛的冲出未关的房门,一把抓住最住的人,然后他就结巴了,“阿阿耶,阿娘,你们何时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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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司戎很想给他一巴掌,再告诉他,从你们乖乖听人话时,老子就在门口了,无奈有客人在,他要维持一个慈父形象,“为父也是方到的。”
“见过王寺卿,”他一把拨开许南亭,冲他背后的人行礼。
王玄之还了半礼,“是我等贸然上门,该向司戎赔罪才是。”
许母忧心儿子,可在许司戎的哄骗下,只当儿子睡着了,不好吵着,已经去为客人准备吃食点心了,许司戎同几个儿子如出一辙,年纪大许多的老脸,笑出了相同的笑容,“治,只管治,只要命还在就成。”
道一有片刻怀疑,她可能探错脉像了,这许大郎的脑子,兴许只是家学渊源。她拱手一揖,“许司戎且听我把话说完,你再作决定也不迟。”
许司戎望了王玄之一眼,见他郑重点头,他半坐在床头,大掌轻抚长子熟睡的面容,许是这些年心性时常天真,他比同龄人要显得稚嫩许多,“还请小一师父直言。”
许南亭内心在抓狂,阿耶你暴露了。
道一也看了眼王玄之,复才说,“我怀疑许大郎身体里有异魂,所以需要施法一探。若是我没推测错误,当是他六岁那年落水,不属于他的魂魄,在惊慌之下便入了体,时日久远,不知体内的具体情形,因此会存在一定的风险。”
“此话何意?”许司戎惊得站起了身。
“许大郎君的身体里有不属于他的魂魄,也存在他的身体里,分食着他的意识,也就是他的精神,魂魄由精神控制,此魂魄想要主导他的人生。”
“内经有云: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者谓之魂,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通常我们说的精神,供养的便是魂与魄,”
许司戎走到了王玄之身边,“陈家大郎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从他习武开始,到后来的从军,可是因为他心智不稳的原因,即便下官在兵部任职,也不敢放他去做这些事。”
“若是有机会真正的清醒,我想大郎定然不想浑浑噩噩过一生的。”
道一点头,“还请许司戎与许二郎君在外等候,我会竭尽所能的,过了今夜便会没事了。”许是她气息,又或者是她的嗓音,令人十分安心。
许司戎拎着仍未回过神的许南亭,一起出了许东亭的房间。
王玄之此时方问,“你的身体可还能支撑得住?”他摸摸腰间骨笛,言下之意,不言而明。
道一摆摆手,“安道看好夷之即可,别让他醒来添乱了。”
“让我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