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快手亲眼目睹红白喜神的恐怖之处，闻听此言心情都不怎么好。

忙活一夜，主犯没有抓到，反倒叫这可恶的僵尸跑了。

“公子，这妖怪一蹦数丈高，咱们的城墙恐怕无法阻拦。”

金破天抱拳行礼，其余一众快手跟着抱拳，“恳请公子带领我等，为百姓除去此妖。”

赵凡望着二十多名快手，感到一阵头大。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意了，刚刚就不该扯那犊子。

“今夜大家忙活一宿，暂且先回去休息，天亮再去寻找。”赵凡摆了摆手，拿出那枚骨质腰牌，“此人名唤张客，来自江湖黑市，已然伏诛，金大哥，晨昏时遣人将此消息传出去。”

“得令。”

快手们集体松了口气，就怕达官显贵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的家人不少可都在城外，思量着回去那怕是把老脸卖掉，也得把家人接进城暂避一段时间。

赵凡心里叹了口气，踏着树冠而行，快手们在密林上快速行进。

“汪！”

赶山细腰犬的嚎叫声传荡在山林中，瘦猴身旁的犬听到同伴的声音，发出叫声回应。

“公子，金大人！”

瘦猴见着人回来，心中舒了口气，“仵作大爷明言，这四具尸体会变成游水，建议我们就地火化。”

“游尸！”

对面坐着的独眼仵作抽了口旱烟，吐出一口细长的烟雾，“他们中了尸毒，不及时处理的话，尸毒恐怕会蔓延。”

闻听此话，众人脸色皆变。

“仵作，具体说来。”

“尸毒不加以处理，会渗透进地层，侵染水源，死人沾染会尸变，活人沾染变成活死人，此地靠近淮水支流，不得不防啊公子。”

赵凡听仵作的话，陷入沉思，理应而言，这四人都是有花名册的快手，死了也得拿到证据，才能证明他死了，衙门才会赔钱给他们的家眷。

换做平常，这笔钱自己出便是，但今晚他们是随着他出城，却是需要按照衙门的规矩来办。

“把那具红喜神跟甲胄僵尸带回去当证据，四位兄弟因公而伤，我自会禀明县尊大人，他们的家眷会得到妥善安置。”

快手们将心中的忐忑放了下去，把命卖给官府，就怕官府不认账且最后家人还得不到妥善的安置。

瘦猴几人跟关系好的快手聊天打屁，仵作指挥着快手挖坑寻柴，点燃火堆。

随着大火燃烧，四名死亡的快手很快被烈焰吞没，不断有人往里面加柴。

赵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真气完全恢复，观想星韵，那条星河再度产生。

黑暗的视界变成赵府内的景象。

面色苍白的赵秀正跟胡蝶说话，小玉站了起来，走到屋檐近前，居高临下听着。

“没事了，只是一场噩梦，睡一觉就好了。”胡蝶手中拿着一根用草结成的蝴蝶，轻轻挥舞，“少侠肯定斩了那术士，妹妹别哭，让下人给你煮完粥，安安神。”

“嗯。”

小玉微微颔首，妹子踏出的步伐虚浮，习武之人，步伐稳健，被拘魂后遗症如此之重，那张客就是碎尸万段也死不足惜。

从屋檐跳到树杈上，嗖的一下拍下胡蝶手上的草蝴蝶，细细看了看，只是普通的草。

“你又干嘛？”胡蝶撑着拐杖站起，愤怒望着这只猫，“好不容易才折好，这能安神，你毁了干嘛？”

“喵？”

小玉回头看了眼胡蝶，泛着蓝光的深邃眼睛与她对视一会儿，两下爬到屋檐上重新趴下。

“发光的眼睛！”

胡蝶心中惊呼，刚刚猫的眼神，很似某个出尔反尔的家伙，“喂，你下来，我给你买鱼翅吃！”

“滋滋。”

听着爪子扒拉瓦片声，胡蝶嘟囔着，“看不上鱼也不用这么生气吧。”

小玉扒拉完瓦片，打了个哈欠，扫了眼坐回草地上重新扎草的少女，愚蠢的两脚怪，你见过猫不偷腥的么？

密林内，赵凡睁开双眼，望着熄灭的大火，“仵作，接下来怎么处理？”

“骨灰呈现出黑色，就是尸毒，快点装起来，免得风吹散了。”独眼仵作指挥着快手，回头拱手，“公子，这骨灰埋进远离水源的地方即可，最好是放在高处的洞穴。”

“随仵作去的，赏二十两。”

赵凡想起金破天手中的银票，“山高路远，在此小憩一二，天亮便出发，不得有误，金大哥，还得麻烦你。”

“不麻烦。”

金破天笑的跟花似的，看着发懵的快手们，“看什么看，还不快点休息！”

快手本能的服从命令坐下，互相依靠着休息，脑瓜子嗡嗡的，脑海里只有二十两的赏银。

一年不吃不喝的收入才达到二十两，只是一晚上就拿到了一年的俸禄，家人可以开荤，穿上新衣，孩子也能吃饱和暖，还能给年迈的父母买些补品。

想着，有的快手瓮声哭了起来，旁边的快手低声安慰，心情沉重。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快手见此情形，也把去醉春楼的念头默默改成攒钱盖房娶媳妇。

赵凡拉着金破天到一旁交流了一阵，银票分成二十多份给快手们，余下便是他的。

金破天很满意，兄弟们得了赏银，日后干活更卖力。

他也有积蓄冲击先天。

“仵作年老体衰，上山该帮衬的帮衬。”

“公子放心便是。”

金破天看着赵公子的身影飞跃到树冠上，踏着树叶而去，飘然绝尘，不沾片叶，“先天，穷其一生所求的境界！”

握紧拳头，有这笔银子，得抓紧时间筹备好破关的准备。

跑了半个时辰，赵凡翻墙进了蓝岸城，回到赵府时晨光先他一步照进府中，院子里的绿植不断滴落露珠，小沟渠里细水涓涓。

“妹子，去睡吧。”

“大哥，你回来了。”昏昏欲睡的赵秀听到这话，腾的一下起身，绕着大哥转了一圈，松了口气，“放心了，睡觉。”

赵凡茫然看着离开偏院的妹子，扭头看向一旁打着鼾声的胡蝶，微微摇头，看不懂。

“嘎吱。”

赵鹤推门，手里拿着橘子，迈着悠闲步伐，“今早西城门送来快报，你昨晚调集人手去哪了？”

“抓僵尸。”

赵凡省略去重点将昨晚的情况说了一遍，“叔父快些下令让各乡镇村入夜后不要走动，同时要约上张谢两家谈妥，不能让糯米的价格上涨。”

糯米虽也是米，但不常食用，价格比起小米或者大米等谷物而言价格更低一些，若是消息走漏，指不准粮商会奇货可居，将糯米价格炒起来。

“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说一声！”

赵鹤闻言大惊，训完侄子赶忙去马厩，“我还没死，赵家能扛事的不只你一人！”

赵凡愣了愣，望着跳墙而去叔父微微拱手，心中想道，“此事因我而起，又怎么能把你们牵扯入其中。”

盘膝坐在地上，回想红白喜神秘法中的要点，细细揣摩。

“喵~”

小玉从树上蹿下，打着哈欠伸懒腰，凑到他近前，蹭来蹭去，赵凡一把将猫抓在手里，抚摸柔顺的毛发，“饿了？”

小玉闻言点头，露出期待神色。

铲屎的这次又会给什么好吃的？

“醒了就别装睡，去给小玉买两条淮水青鱼回来。”

赵凡放下小玉，见胡蝶没有动静，举起手想折下树枝戳她。

“别别别！”

胡蝶翻了个身站了起来，手舞头摇，这个神经病该不会想一巴掌拍死她吧，“少侠，我这就去，千万不要动怒！”

赵凡扫了手上的树枝，又看着蹦跳出了院门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这个黑市少女也挺怪的，闭上眼继续琢磨。

胡蝶到了后院，看了看身后没人跟来，吐了口唾沫在一旁的盆景上，“神经病，睡个回笼觉你就要杀人，少侠，少侠，我看你是魔头才对。”

“客梦方在家，角声已崔晓，匆匆行人起，共怨角声早。

马蹄终日践冰霜，未到思回空断肠，少贪梦里还家乐，早起前山路还长。”

廊道上，青衣少年背着手，手上抓着一本书，摇头晃脑背诵诗词，恰好听到熟悉的声音，脚步一停，撑着拐杖走过来的胡蝶停下脚步。

赵状元心中一动，欲喊胡姑娘，硬生生的将话卡在喉咙里，几息过后才缓过劲，本有一腔怒火，看她凄惨模样于心不忍，“起的真早。”

“去买青鱼。”

胡蝶万分局促，脚都不知放在那好，愧疚是不会有的，如今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被他嘲讽才是正常，不知为何心中略微烦躁。

从小在各种眼光的注视中长大，理应不会有局促不安的情绪？

“青鱼，红烧与清蒸，再洒些葱花与干椒……”

“猫吃的这么好么？”胡蝶疑惑，大户人家养的猫就是不一样，“盐焗也不错哦。”

赵状元眼前黯然，别着的手打了下嘴，摇头转身离去，“君子远庖厨，去找小卓，他熟门熟路。”

“这家人一个比一个怪。”

胡蝶嘟囔着快些离开这里，看到靠在门柱上打哈欠的小卓，换了副语气，“那谁，把马车拉出来，带我去买淮水青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