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是魔鬼的化身。”

盖文依旧平静地笑着，好像刚才发生的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那只狸花猫蹲在黑眼面前认真的舔舐着爪子，似乎不是咬破了人的喉咙，而是吃掉一只老鼠，时不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狸花猫的动作飞快没有任何预兆，黑眼跪在地上，已经全然忘记了被岩石突刺贯穿肩膀与小腿的疼痛，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呆呆地盯着舔爪子的可爱猫咪。

地牢里安静异常，只有狸花猫的呼噜声和黑眼咽喉处汩汩的喷血声，猩红的血液越流越多，淌在地上，逐渐蔓延到狸花猫的脚边，正在舔舐爪子的小猫咪倏忽跃走，几下就跳进了盖文的怀里，盖文替它擦拭着嘴边残留的血液，然后挠了挠它的下巴，抚摸着它柔顺且美丽的毛发。

黑眼的目光随着狸花猫的动作转移到盖文身上，在他眼里盖文的笑容比魔鬼还要可怕，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男人有什么理由杀自己。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鲜血反而从嘴里流出来，喉咙里不断地“呜呜啊啊”，最终又被液体喷发的声音盖住。

随后他竭尽全力调动魔力，不知是想挣脱束缚还是拼死一搏，但随着魔力的使用，身上的禁魔锁链越来越烫，炙烤着他的灵魂，那种刺痛感更加令他绝望，就在此时，魔鬼真的降临了。

海因那兹的白色双头蟒吐着信子，捕捉到了空气中腥甜的味道，在海因那兹的示意下，紧紧缠住黑眼的身体，其中一只蟒头张口将黑眼的头吞在嘴里，克兰多尔将所有的岩石突刺收了回去，全都退入墙壁之中，留下一片空地，好让白色双头蟒吞咽黑眼。另外一个蟒头张着嘴甩着信子，似乎在表达没能由自己进食的不满。

不一会儿，双头蟒已经将黑眼彻底吞入腹中，它将身体舒展开来，在地上摆了个长长的“1”字，默默消化着这份并不算美味的食物。

兰尼斯沉默不语，他没能知道真凶是谁，对他来说杀不杀黑眼都无所谓，交给海因那兹动手也是合情合理，只是他不知道盖文为何率先攻击黑眼，这不是盖文的作风与习惯，在加上黑眼主动让他探查灵魂，兰尼斯料定其中另有蹊跷，不过他相信盖文会和他解释，所以只是沉默。

只有弗兰西斯一个人背过身去，她不敢用灵识去听盖文的声音，甚至有些后悔和那只狸花猫玩耍过，现在的盖文让她感到不舒服，那似乎是另外一个人。

肖尔看起来倒是并不惊讶，兰尼斯只是快速瞥了他一眼。肖尔和盖文是同学，他们二人相识比其余人都要早，对盖文的了解也自然更深，从他的反应判断，盖文的这种行为，至少是状态，肯定不是第一次出现。

“既然人已经解决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肖尔，把用得到的魔药给海因那兹先生准备好。”

海因那兹张嘴要说话，被克兰多尔打断了，他对盖文说道：“谢谢，希望我们以后，永远没有再打交道的机会。”

说完和盖文握手，盖文回应道：“我很赞同。”

二人的语气都很客气，且真诚，但听起来总有弦外之音。

说罢，克兰多尔带领众人回到地面，此时他们的行动已经没有必要再瞒着别人了。

盖文等着肖尔给海因那兹配制魔药，兰尼斯走到伊瓦尔身边，问道：“伊瓦尔先生，不知能否借一步讲话？”

伊瓦尔点点头，和兰尼斯一起走向无人之所，他对这个年轻人印象不错，不仅是因为兰尼斯救了海因那兹，还有些乌鸦家族的缘故，在黑夜战争时期他就对这群巫师抱有好感，只是可惜他们都死在了黑巫师手里。

“伊瓦尔先生，您对乌鸦家族有什么看法？”兰尼斯点燃一根香烟，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伊瓦尔也猜到了他要询问有关乌鸦家族的事，通过之前的交谈内容可以知道，他是遇到了另一位乌鸦家族的巫师，才发现自己是乌鸦家族后裔，虽然不知道其中细节，但伊瓦尔并不怀疑，毕竟那独特的魔法没办法伪装。

五百年来有关乌鸦家族的信息流传非常少，也难怪他不了解当初的事。

“其实我对乌鸦家族了解也不是很深，在那个年代不过是人尽皆知。你们家族的魔法独树一帜，几乎在任何一类魔法上都有所建树，近战巫师、元素巫师、召唤师、灵魂魔法、变形术等等，只可惜我和你的祖辈没有太多交集，只远远目睹过几次他们的风采。”

祖辈？兰尼斯心说幸好你和他们不认识，万一你和某位做了朋友，我就要喊你......祖爷爷？

比起辈分，更让兰尼斯在意的是他描述的家族魔法的类别，他本以为只是大致分为远程和近战，还有一个速度与飞行，以及此番起了重要作用的乌鸦之心。召唤师？灵魂魔法？这些在哈罗德的记忆中都未提到过，也许是未掌握的“乌鸦之眼”？或是“乌鸦之爪”和“乌鸦之羽”的后续魔法？

伊瓦尔接着说道：“凭借他们的实力，应该得到更好的待遇，那时的巫师军队里，不知为何都刻意孤立他们，哪怕立下战功，也被认为是理所当然。至于最后集体战死，就更奇怪了。我不相信黑巫师能彻底消灭那样一帮强力、高深莫测的巫师，除非......”

兰尼斯忙追问道：“除非什么？”

“呵呵，除非有一整支巫师军队对付他们。凭借乌鸦的身姿，要想保证全歼他们一个不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您认识哈罗德·乌鸦吗？”

“啊......有些熟悉，好像是当时乌鸦家族的家主伊恩·乌鸦的儿子，他们兄弟三人可是立下不少战功。”

这就是伊瓦尔知道的全部，完全是从一个“战场上的友军”的角度观察得来的信息。

兰尼斯深吸一口烟，香烟又燃烧掉一截，烟雾就如同他的思绪，凌乱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