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年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所有人心中都跟着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
有几个人倒是心弦一紧,但是想着殿下,又稍稍缓了些。
“太常寺少卿秦弘昌。”
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直接砸懵了秦弘昌。
耳朵瞬间嗡鸣,一瞬间头皮发紧,脑中一胀,瞳孔放大,满眼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
殿下的计划怎么会败露,那个韩修永怎么会招供出他。
“陛下,臣不曾参与此事啊。臣冤枉啊!”秦弘昌跪在大殿上涕泗横流,表情悲愤,喊冤喊到嗓子嘶哑。
建宁帝又看向贺长年。
“陛下,臣这里有证据。此乃韩修永的供词,是招供画押了的。”贺长年将供词递给下来取的太监。
“韩修永此次一共招供了大大小小七位官员。其中,秦少卿是最后招出来的,且画押后说是愧对兄弟,咬舌自尽。
另外,韩修永说自己虽参与此事,但并未贪军饷。
臣昨夜派人去抄了韩府,家中虽说有些来路不明的钱财,但不多,都是之前贪的,府中还有账本,的确对应起来。”贺长年将自己得知的都上报了一遍。
那韩修永除了这次的事过火,其实之前贪得那些不多,毕竟干净的彻底的官没几个。
但他参与此事,应当知道风险,若是说求财,却事成之后并未贪银子。
那他这目的可就怪了。
贺长年在脑中想了很多可能,终究是没合适的。
“大胆,人证物证聚在,来人将秦弘昌压入天牢,家眷囚与府中,等候事情查明,女入教坊司,男流放。”
建宁帝看着写的明明白白的供纸以及那鲜红的画押印子,立即派人将秦弘昌拿下,其他涉案人员也被押走。
站在大殿前面的几位皇子都各怀心思的打量着其他人。
建宁帝一共六子四女,六个皇子,除了最小的六皇子,其余都成年封王了,公主只有出嫁时授予封号。
大概是人越老越怕死,越老越糊涂,建宁帝想把皇权牢牢控制住,便只给封号和府邸,不给封地,所以几个皇子之间都是表面关系,实则明争暗斗。
这其中当朝大皇子宁昱业,也就是晋王与排行第三的太子宁昱乾斗的最狠,势如水火。
但皇帝却作壁上观,众人怀疑可能是有心磨砺太子,也可能是皇帝并不满意太子,想让几个皇子竞争,谁扳倒太子谁就是太子。
此时太子心中就在怀疑着是宁昱业下的手,他这次无辜遭殃了好几个追随的官员,虽说官职不大,但要再拉拢几个也得费些劲。
再者他父皇也不是吃素的,大理寺和刑部也不是吃干饭的,到时候肯定可以查出来那几个或多或少与他有联系。
到时候岂不是这陕西都司一事就扣到了他头上。
眼中有些怒火在深处燃烧,心中有些烦躁。
虽然心中恼火,但是宁昱乾给自己立的太子人设一直都是温润有礼,礼贤下士的样子,所以这时候面上倒也尽量挂起一抹不太符合脸色的笑意。
而被怀疑的宁昱业此时也怀疑着太子,这会不会是太子他设的计,那几个被招供出的人有太子党的,而偏偏他的人一个没有。
到时候岂不是他平白无故惹人怀疑,可能有人觉得是他设计陷害太子。
宁昱业暗自思量着,眼中桀骜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
不管是不是,他都得做好准备,如今看着,若是深挖,他也得惹人怀疑,而他父皇又多疑。
“启禀陛下,臣突然想起一事与此事可能有关系,不知当讲不当讲。”刑部右侍郎陈益年略微皱了皱眉,顿了顿,好似有些矛盾,不知道开不开口。
“陈卿但说无妨。”建宁帝直接开口道。
建宁帝此话一落,刑部右侍郎将面上的情绪一扫而空,恭敬的回禀道:“秦少卿是淮安侯府的二爷,而如今的淮安侯,十七年前被陛下外派任知府,正是去的西安。”
刑部右侍郎这话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淮安侯府人员关系,但这不妨碍众人多想。
此刻建宁帝也开始怀疑起来,这么巧合,正好是西安,而当年老淮安侯的事——
建宁帝越想越觉得怀疑,眉头紧紧皱起,面色有些不虞。
太子见此,立刻上前开口,为父分忧道:“父皇,如今四弟还在西安,不如派人下旨,让四弟查一查淮安侯,并将其带回京师。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想来不管有没有关系,淮安侯应当是愿意为您分忧的。”
宁昱乾这番话说的甚合他意,建宁帝正好一口应下:“好,那便如此。”
“另外,贺卿,京师中散布谣言,动摇民心之人可有抓到?”
“臣派了不少人去,但都是从市井巷陌传出去的,他们身份当时掩饰的极好。”说到这事贺长年也有些急。
他们和刑部的人虽然是合作关系,但两边又不和,每次抓人的事都莫名其妙的搞砸。
“哼,近来大理寺和刑部越来越懒怠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一听到人现在都还抓到,更别提审问了,建宁帝瞬间怒不可遏,一群废物。
宁昱业见此倒是主动应了上去,恳切的开口说道:“父皇别动气,身体要紧。
贺大人他们近些日子忙着审问陕西都司的事也很用心,想必是腾不出其他精力,不如交给孩儿去查。”
建宁帝想着他这话也有道理,再者大理寺和刑部这么磨蹭,还不如换人,便应允道:“好,此事便交给晋王。”
早朝结束后,文武百官几个聚一起,边议论着某个话题边走下白玉石阶。
“大哥。”太子的叫住了走在前面的晋王。
宁昱业看向太子,目光桀骜冰冷,开口问道“太子有何事?”
见宁昱业如此,宁昱乾虽说觉得不尊重他,心中有些不快,但还是挂着自认为和煦的笑意说道“怎么?没事还不能和大哥叙叙旧了?”
宁昱业直接面上依旧冰冷,冷笑一番,不给面子的说“三弟不用和我演这兄友弟恭的戏,毕竟,咱们的关系,注定为敌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