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半天没动静,赶紧看向宁昱承。
却见这厮正侧卧在对面,好在马车足够大,居然卧的开。
狭长的眼睛闭着,面色苍白,表情放松。
不自觉地将视线从他饱满的额头,恰到好处的眉骨往下移动,睫毛挺翘,鼻梁高耸,唇形饱满,下颌线条流畅。
视线又回到宁昱承的眼睛上,却见黝黑的眼珠正笑意不明的看着她。
“我,方才以为你睡着了,正想叫你来着。”秦慕青略微有些尴尬的开口,赶忙下了马车。
宁昱承起身坐了起来,看着秦慕青匆匆的背影,喉咙中溢出低沉磁性的低笑,眉目如画。
他没睡着,只是因为感觉四周氛围舒适,逐渐放松,忍不住闭眼眯了会,谁成想她会盯着他看?
倒是他没想到居然可以在这种发病的时候如此放松,是因为她吗?
宁昱承看着手上的宝石在阳光下投着血色的剪影,唇角勾起,扬了扬眉。
或许这世上不止有他一人在黑洞中迷失,如若她亦是孤寂到荒芜,那他们倒可以成为知己。
他将待她胜过手足,如一母同胞般,护着她与侯府。
“主子。”青桑将手中的纸条递了出去。
“谁给的?”一打开字条,秦慕青眼神骤然严肃起来,立即问道。
“一个小乞丐给门口侍卫的,说是有个老爷爷让送的。”青桑回道。
秦慕青微微眯了下眼,看着手上的字条。
林烨后院的陶姨娘有孕。
长安城内,近日红花,三七,苏木等跌打扭伤的外伤药疑似有人多次少量买进,积少成多,总量不少。
老人,林烨,以及这上面的消息都是与医药有关的,答案呼之欲出。
那个狱医。
秦慕青将纸条撕碎扔进了还剩下半杯凉茶的茶杯中,指尖轻轻摩挲桌布。
林烨如今是最佳的突破口,她一回到侯府就已经让瀚玥派人着手调查那三个人详细情况了。
只是这外伤药——
长安城最近可没发生什么大规模乱斗,怎么会有人大批量进购呢?
秦慕青边想边抿了抿唇,最近天气有些干燥,唇瓣有些干。
红昭看见主子的小动作,便在一旁默默为主子倒了杯茶。
秦慕青伸手摸了摸茶杯,轻点着杯身,继续思考这事。
她有预感,这是件大事,毕竟大量的外伤药,除了卫所一般不会有人买进。
“青桑,即刻派人去盯着那些中等规模,不算太出名但也不太小的药铺,有行踪诡异之人便跟着,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她如今知晓了,那便管一管吧。
茶水放凉了些,端起呷了一口,看着杯上袅袅升起的雾气,又开口道:“另外,派人秘密约府衙中罗老狱医,明日在四季茶楼一聚。”
她心中倾向于这事是真的,今日见到的这老者第一眼便能感觉到,他是个有风骨的人。
但她对人性从来都没有定义,也没有信赖,哪怕是仅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假的。
明日与这老者聊聊,再加上瀚玥那边的消息,确认一番。
若是真的,好好感谢一番,若是假的,也可引蛇出洞,算计背后的人。
用过午膳后,秦慕青想起很久没见到安怀他们,便借离魂扇为引,用黄泉之气给安怀带了句话。
之后秦慕青便去了净泉庵,临摹了一下午壁画。
次日一早瀚玥便来禀报目前查到的消息,说道:“主子,林烨韦宏富罗含三人据说幼时都曾被山贼掳走过,救回后性格有变,没过多久几家父母相继出意外去世。
至于当年细节,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那山贼也早被其他寨子的人吞并,当年周围的人走得走,没得没,不好考证。
另外,林烨有个姨娘好像有了,但她怕被林烨牵连,想打胎。”
都被掳走过,这么巧合,回来后还性格不一样,父母都相继去世。
秦慕青一手捏着扇骨,轻轻敲打着另一只手,思考着这些巧合。
想到前几日遇到的邬月,眸光一闪,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平静的出声道:“看着点那个女人,别让她跑了。如果她要服打胎药,偷偷给她掉包成安胎药,保住这个孩子。”
秦慕青提前了半个时辰来到四季茶楼,这茶楼一共两层,价格如同招牌一样亲民,开的地方也不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繁华的街道,但却是大多数平民百姓乐意来的地方。
推开木窗,窗口左下角就是一家药铺,妙春堂。
她当时选这茶楼就是因为她记忆中,这附近有符合她说的要求的药铺。
“昨日有何发现?”秦慕青斜倚在窗口,挡住身子,视线却可看到对面的药铺,轻声问道。
青桑一听到自家主子问这个,立马邀功似的语气欢快道:“属下原本派人盯了那几个药铺好几个时辰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后来想着兄弟们都挺累的,午饭也没吃,就想给他们弄点吃的,就去了附近的馄饨摊子,谁成想就在那街里,发现了有人将买的药给了另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大,背对着,看不清正脸,属下就在后面悄悄跟踪,发现去了好几处药堂附近,收集了不少药,最后挑着扁担出了城,去了不远处的玉石镇。
之后属下怕打草惊蛇,便没再跟进,回去后排兄弟们去药铺附近蹲守,果然又发现好几个。
这其中就有这家妙春堂,应该一会附近的兄弟就会有发现。”
青桑说完也盯着那妙春堂看,恰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来,诧异道:“主子,就是这人,我昨日在明善堂那边遇见的他,今日居然来这边了。”
秦慕青也看向那人,灰蓝色的粗布衣裳,面色黑黄,一点都不显眼,手中拎着的药包也不大,与正常看病拿药的人没什么区别。
倒是小心谨慎,处处考虑到位。
越是这般,越是隐藏着见不得人的大秘密。
“跟上,咱们去见见背后的人。”秦慕青甩了甩扇子,凝视着那人,浅笑道。
“主子,那罗狱医好像到了。”青桑话音刚落,隔间的门便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