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只剩下十几个人,他们一路南下,隐藏行踪,一方面躲避萨塔追捕,另一方面防止被他大哥派人找到,最终逃到了长安。
两人都沉寂了会,氛围有些压抑。
想到之前自己被大哥屡次算计,却仍旧割舍不掉手足之情,嘲讽的笑了笑曾经的自己。
这世上的情义果然靠不住,连血缘至亲都不能信任,谁又能真心待他?
忽然,呼尔南表情冷硬,宛若寒芒的视线紧锁在秦慕青的脸上。
“你在山洞里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律瓦内乱,岂不是更好?”
呼尔南那目光,寒冷又尖锐,仿佛密密麻麻的冰碴子割在皮肤上。
秦慕青稍稍侧头,想挪开视线,呼尔南怎么会允许,他的目光死死地跟随着秦慕青的眼睛。
此时日光正好,金色的阳光落在秦慕青的脸上,白嫩的脸上泛着淡淡的光。
呼尔南看着她的侧脸,注意力被挂着金芒的睫毛吸引。
秦慕青忽然回头,呼尔南正好撞见了她通透澄澈的眼波中,仿若落入一汪清泉般。
“你是律瓦的王子,于情于理,死在中原都不合适。
况且我没什么随意杀人的嗜好,生命是很珍贵的,我没有那个夺予你生杀的权利。”
呼尔南看向她温润的脸庞,呢喃道:“仅仅是因为这个吗?”
“不然呢?除却你的身份立场,若不是你贸然踏入长安,我们毫无关系。”秦慕青语调平缓,说着无意间微微侧头,望向呼尔南的眼中一片淡漠。
呼尔南轻嗤一声,的确,他们本就毫无关系。
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对他这个意外闯入者都不至于痛下杀手,那他的大哥对他可真是好啊!
须臾,青桑他们驾着三辆马车归来。
因为是普通百姓用的,所以马车不大,秦慕青与呼尔南共乘一辆,罗老与两个重伤患一辆,剩下两人一辆。
“延清,她人呢?”宁昱承忽然出声问道。
延清看了看还在低头处理公务的主子,一时间转不过脑子来,有些疑惑地问:“主子,您问的他是谁?”
宁昱承被延清一问瞬间意识到,自己居然关注起她来了,在旁人眼里他们不该如此相熟。
迟疑片刻,他还是回了句:“秦慕青。”
“哦哦,您说小世子啊,听府里的下人说好像是有约,辰时便出门了,只是如今未时都快过了,也没见她归来。”延清将今日得来的消息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宁昱承执笔的手微顿,墨汁阴湿了一块竹纸,接着宁昱承又状似未曾看见一样,继续批阅。
“若她回来,汇报给我。”
马车上,呼尔南看向这个淡漠却又浑身带着岁月静好感觉的人,心中仍旧有些不安。
他有些怀疑,她是想借他做些什么,之后再杀掉他。
果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过,他的确需要这种慎重,不然今日就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你要带我们回你府上?”
“是,先给你们办个文碟,待你们伤好些,便跟着通商的队伍离开长安。”秦慕青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
呼尔南还是不信她,不落井下石杀他就已经很不错了,如今还这般帮他,他很难不去怀疑其中有诈。
“因为我希望殿下承我个人情,他日继承王位后,不要南下入侵我大宁。
若有朝一日萨塔进攻大宁,不求殿下支援,唯愿您不要趁火打劫,让大宁处境雪上加霜。”
秦慕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大大方方将自己的条件说了出来。
若她不说,只怕这律瓦王子更是不信任她,接不接受她帮助都另说。
呼尔南听后的确感觉稍稍放心了些,毕竟没有白来的馅饼。
“我不知道我后辈如何,但我可以对着长生天起誓,我呼尔南在位期间永不对大宁主动挑起战火。”
他的确没有攻占中原的心思,毕竟中原地大物博,哪怕贵族在奢靡,兵马粮草还是不少的,到时候战争想必极其惨烈。
就算勉强攻下,这么多中原人会听他外族命令?中原人讲究气节,那些个酸腐文人只怕天天写文章骂他们,有骨气的估计宁死不屈。
还不如统一草原,攻占萨塔,正好杀了哲布报仇。
“律瓦王子呼尔南。”呼尔南看向秦慕青奇怪的目光又补了句,“重新认识一下,我的盟友。”
“淮安侯世子秦慕青。”秦慕青很配合的回了他一句。
两人安静了会,秦慕青又想到昨日审问时林烨他们三人的反应,她总有种违和感,好似他们上面的人不仅仅是接头的人,就很奇怪,那种被邪教洗脑的感觉。
疯狂信仰着什么,感觉这是神圣的,还都讳莫如深,她不配知道一样。
看了看面色不佳,在休息的呼尔南,秦慕青想着既然是盟友,那得物尽其用。
“你们律瓦会培养中原孩子作为探子,放入中原吗?”
呼尔南勉强挣了睁眼,眼中有几分不可置信,以及好似看傻子的眼神。
仿佛在说这种关乎我律瓦的机密,你居然问我?
“那就是有了。我想知道西安这边有多少,有没有叫罗含林烨之类的。”秦慕青不管他怎么想的,直接问下去。
呼尔南闭着眼睛,想着秦慕青今日待他如此,最终语气有些疲惫地回道:“这我怎么记得住,况且又不是我直接负责,我没办法过问。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以我在律瓦这些年对大宁边境的摸排,还有一股不明势力在渗透大宁,不是我律瓦,也不像是萨塔。”
秦慕青心中一惊,有些发紧,拧眉道:“你确定?”
呼尔南没再回答她,继续靠在车厢里休息,他腿伤未愈,今日又属实折腾的厉害,如今疲惫的很。
秦慕青脑海中思考着可能的势力来源。
京师中的皇子?
不太可能,他们才多大,手不可能伸到边境。
这可是要谋逆造反的前兆,若是有这实力,为何不早弑父杀兄直接上位了?
况且呼尔南这话,是站在国与国角度说的,那就是说那股势力不属于大宁。
那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