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见宫女知月眼神惊颤，却还是不肯开口，手指轻敲着桌子，说道，“是不是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桌板下面的那个暗格，里面的东西虽然被你们扔掉了，但是上面还残留有味道。”

“我一闻就闻出来了，那是安胎药。程太妃，已经怀孕了吧。”

知月听到他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心里最后一丝侥幸敢被打碎，整个人瘫倒在地，身体抑止不住地颤抖着。

房间内其他几人听到这个更劲爆的消息，脑子仿佛都要炸开了。

刘公公恨不得当场晕倒过去，如果说刚才许言说的太妃与男人私通的事情，还可以想办法遮掩过去。

结果，程太妃竟然已经珠胎暗结，那就是铁证。

他看着许言，都快要哭了，许爷，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这种事，为何不事先跟他商量一下。居然当着长公主的面说了出来。

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保全皇室的脸面，将他这个小太监灭口？

刘公公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长公主，见她神色阴沉，分明蕴含着杀意，一颗心不断往下沉，心想，完了。

……

有那么一瞬间，长公主确实是动了杀念，她想得更深一层，能够进入后宫的男人，没有几个。

在后宫，有内卫保护，里面全都是宫女和太监，并不需要侍卫。

那几个男人里面，不管是谁跟太妃私通，都是泼天的大事，要是传出去，皇室将会成为民间的笑柄。

这是她无法容忍的。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又岂是她能动得了的？

哪怕是在皇宫内，外来的武者实力受到巨大的压制，长公主也没有什么把握。

她父皇就是死于绝顶高手的手下，对于这样的强者，她心里依旧有着阴影。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谁是凶手的。】

长公主想到刚才在外面，脑海中听到的那句话，心里有些苦涩，原来，是这个意思。

……

萧清羽一直在观察着长公主的反应，见她先是震惊，愤怒，似乎马上就要发作，可是很快，她气势就泄了，变成了憋屈。

以她的性格，早该出言打断许言才对，竟然会容许他将话说完，而没有任何反应。

显然，是在顾忌着什么。

萧清羽目光在许言身上扫过，眼中若有所思。

……

许言的审问还在继续，“太妃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只要找神药监的人来检查一下，就能知道她是否怀孕。”

“再把这段时间，进入过皇宫的男人的行踪查一下，想要找出那个男人是谁，并不是很难。”

“我猜，你不开口，是因为受到那个男人的威胁，说了，就杀你全家，对吧。”

宫女知月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惊恐，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重锤一样砸在她的心头上。

“你应该知道，你不开口，就是那个男人的从犯。谋杀太妃，按律，是要诛三族的。”

“你要是说了，说不定太后会网开一面，放过你的家人。”

“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不说，我也能查出那个男人是谁。只是多花些时间，你，还有你的家人，所有亲戚，都要跟你一起陪葬。”

“说了，你家人也有可能会死，但是你可以亲手指认那个杀死太妃，害你沦落到如此地步的男人，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说吧，你怎么选？”

宫女知月眼中恐惧与仇恨交织，毫无血色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终于开口了，“我……我说！”

许言转头对刘公公说道，“你来记录。”

刘公公这才如梦初醒，见长公主并没有阻拦的意思，急忙找来纸笔，硬着头皮磨好墨，铺开纸张。

“是董国舅……”

嘶啦一下。

刘公公听到这个名字，手哆嗦了一下，用力过猛，笔尖竟然将纸给划破了。

“对……对不起……”

他只觉得头脑嗡嗡的，惊恐之下，根本不敢去看旁边的长公主。

这次真的死定了！

长公主殿下跟皇上是一母同胞，董国舅正是她的亲舅舅。

刘公公甚至怀疑，下一秒，长公主就会突然下手，将他和许言当场击杀。让这件事永远成为秘密。

这里是皇宫，有天子气运护佑，以长公主的实力，别说是他跟许言这个红衣捕头了，哪怕是萧都督，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在这个时代，民间将皇宫中的那种奇特力场，视为天子气运。

“刘公公？”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下意识地抬头，接触到许言奇怪的眼神，问他，“没事吧？”

没事？

刘公公心底苦笑一声，见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想，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吧。

算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害怕也没用。

他重新拿出一张纸摊开，战战兢兢地记起了口供。

随着宫女知月的讲述，整个事件的真相终于呈现在几人的眼前。

半年前的一天，董国舅潜入寿安宫，将宫女打晕，对程太妃做出了不轨之事。

程太妃哪里敢声张，几次之后，在董国舅的甜言蜜语之下，也就认命了。

从那时开始，董国舅就成了寿安宫的常客。

一个月前，程太妃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对董国舅的甜言蜜语信以为真，竟然动了私奔的念头。

董国舅哪里舍得这些荣华富贵，劝说程太妃打掉腹中的胎儿。

一向软弱的程太妃却拼死反抗，怎么也不肯。为了保住孩子，威胁他说，如果他敢这样做，就去太后那里告发他。

然后，董国舅就动了杀心……

宫女知月述说整个事情的过程的时候，长公主的神情一片冰冷，没有任何反应。

她心中早就有了猜测。

皇宫内，能称得上是男人的三个，皇帝，还有另外两个弟弟。

这三个弟弟还小，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

而能够经常进入皇宫的，就那几个，算来算去，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位舅舅了。

她的皇帝弟弟痴迷武道，常常会召这位舅舅进宫切磋。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听完整件事的过程，她心中也是异常愤怒，程太妃对她向来亲厚，就这样被人给害死了。

这时，萧清羽开口了，“不知长公主对此事，怎么看？”

长公主冷冷地看着她，从牙齿间挤出三个字，“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