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建国招婿的事情还没有眉目,他的病情就开始恶化了。
他的肚子一阵一阵痉挛,好像里面有个孙悟空在翻江倒海。
凉建国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不停地呕吐。
看的凉爽心里拔凉拔凉的。
凉爽顿时没有了主意,一脸担忧地看向徐洋,“徐洋,我爸这是怎么了?吃坏肚子,应该没有这么严重吧?他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在没有让医生诊断之前,先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叔叔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应该不会有事的。
你去安排辆板车,我拉着他去医院。”
凉爽的脸色显得特别苍白,就像刚刚害了一场大病似的。
她已经被凉建国的症状给吓懵了。
她木讷地站在那儿,像个静止的雕塑。
徐洋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已经被吓傻了,现在也指望不上她了,便不再管她。
这年头,板车并不是家家户户都能有的。
而且,就算附近的人家有,他们看徐洋是个陌生人,也决不会将板车借给他。
人命关天,却找不到一辆板车。
这不是急死个人嘛!
“我街尾的那间铺子里,就有一辆板车。咱们可以去那里!”
凉爽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了。
徐洋听了凉爽的话,赶紧将地上的凉建国扶了起来。
然后矮下了身子,准备将他背起来。
凉爽连忙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徐洋头也不抬,“这不是明摆着嘛,当然是背你爹去你们街尾的铺子啊!”
“可是我爹吐了那么多,身上那么脏,会把你的衣服弄脏的!”
徐洋狠狠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说,“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凉建国的亲生女儿。
他现在都病成这样了,你竟然还在乎这些!”
凉爽被徐洋数落的脸红脖子粗。
她红着脸说,“我知道我爹他性命攸关,可是,我刚才那么说,也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啊!”
徐洋冷笑一声,“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又是我什么人?
你凭什么关心我?
你这人真是太奇怪了,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却不停地关心我,而你爹病成这样,你却置之不理!”
“你......”
凉爽嘴角一咧,泪水立马在眼眶里打转。
她只是关心他一下,竟惹来他劈头盖脸的数落。
她感觉很委屈。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再也不管你了!”
凉爽说完,就把头转了过去,不再看他。
徐洋也没功夫跟她扯闲篇,双手托住凉建国的屁股,直接将他背了起来。
“借光,借光!”
徐洋脚下就跟装了马达似的,一边不停地大喊‘借光’,一边玩命地飞奔。
街上的行人,看到徐洋玩命飞奔的样子,都忍不住驻足观看。
“真是个大孝子啊!”
路上的行人,都这样形容徐洋。
徐洋想要辩解,说他们不是父子关系。
可是,他的脚步刚慢下来,凉建国就开始剧烈地咳嗽。
啪嗒——
凉建国拼命咳嗽的同时,有个东西落在了地上。
徐洋低头一看,竟然是一片肺叶。
徐洋吓了一大跳。
他以前看周星驰的电影时,曾经看过一个肺痨病人,把肺给咳了出来。
当时,他还以为那是喜剧效果。
可是,今天凉建国也把肺给咳了出来。
徐洋这才知道,剧烈咳嗽真的能把肺咳出来。
徐洋盯着那片新鲜的肺叶,看了好一会儿。
他心中有个疑问,那个肺痨病人吐出来的肺,被达叔吃掉了,而且还吃出了美味的感觉。
那么,凉建国吐出来的这片肺呢?
是否也像达叔演的那样,美味无匹?
想着想着,徐洋的嘴巴里,便滋生了大量的口水。
“呀!我爹怎么把肺给吐出来了!
小洋,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凉爽在后面火急火燎地催促。
徐洋只好将嘴巴里的口水,全部吞了下去。
由于情况紧急,性命攸关,在奔跑的时候,徐洋爆发了小宇宙,健步如飞。
原本十分钟的路程,徐洋只花费了五分钟,就跑完了。
凉爽将板车拉出来,又从屋里拿出一床棉被,铺在板车上。
徐洋刚准备拉着凉建国去医院。
凉建国却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你......你过来......”
徐洋感觉很奇怪,不知道凉建国找他有什么事。
徐洋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将耳朵贴在他嘴边。
“我已经快不行了,你们就不要把我往医院里送了。
直接去挖个坑,把我活埋了吧!”
“爸,您胡说什么呢?
您长寿着呢,王八都没您长寿。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这就送你去医院。”
凉建国摆摆手,表示反对。
“爽啊,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
我马上就要油尽灯枯了。
你们就不要为了我的事劳神费力了。”
“爸,您不要胡思乱想,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相信我,你一定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凉爽说话的时候,声音格外低沉。
听得出来,她是真的伤心了。
徐洋想上去劝劝她,让她不要过分担忧。
可是,他刚抬起脚,又停住了。
凉爽现在正值人生最绝望的时刻,如果徐洋过去安慰她,她一定会格外感动。
如果上演‘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的桥段,那徐洋可就麻烦大了。
徐洋看了一眼凉爽,说,“越是到这个时候,我觉得你越不应该悲伤。
叔叔生了病,本来就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要是你也沉浸在如丧考妣的悲伤中,叔叔就更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你赶紧打起精神来,跟我一起去医院。”
凉爽点点头。
凉建国气的啊啊直叫,他挥舞着两条胳膊,去扒拉凉爽的手。
凉爽问他,“爸,您怎么了?”
凉建国郑重地说,“孩子,你跟我一起生活,也快有大半辈子了。
你说说,这些年我有没有骗过你?”
凉爽直摇头。
凉建国又说,“我这次的病情挺严重的,八成是治不好了。
刚才又吐出来一片肺叶,更加速了我的病情。
我的末日已经不远了。”
凉爽听到这里,早已泣不成声。
她也顾不得凉建国身上的污秽,直接扑在他身上,呜呜地哭泣。
凉建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等我走了,你就接受我的工作,去给徐洋定制一扇木门。”
凉爽摇摇头,“可是爸,您也知道,我跟你合伙之后,就只负责为你拉拢客户,从来没有做过木门。
你这冷不丁地让我去给徐洋定做木门,我哪里会啊?”
凉建国极力挤出一丝笑意,“你这种情况,我早就想到了。
我们凉家世代做门,几百年的经验积累下来,已经编成了厚厚的一本书。
怎么样制作门窗,在制作门窗的过程中,又需要注意些什么,在书上都有记载。
那本书,我放在了......
你一定要记得去取,然后按照上面记录的方法,亲自给徐洋打造一扇门。”
话音刚落,凉建国就凉凉了。
凉爽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徐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巾,递给凉爽。
“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好在你爹临死前,将定做门窗的资料全都送给了你。
这样,你以后就有了一技之长,也能够养活自己。”
凉爽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
徐洋说的对,人死不能复生!
既然如此,她还沉浸在‘逝者已矣’的悲伤中做什么呢?
凉爽说,“去屋里拿根铁锹,跟我走!”
徐洋问,“干什么去?“
凉爽沉声说,“当然是去把我爹埋了!这是我爹生前最后的嘱托,我一定要帮他完成。”
凉爽曾经听人说,轧钢厂附近有块小树林,里面树木茂盛,虫鸟众多,环境也是非常哇塞。
于是,她决定将凉建国的尸首埋在轧钢厂附近的小树林里。
徐洋背上凉建国,凉爽拿着铁锹,朝小树林走去。
谁知,他们刚走到轧钢厂附近的小树林,就听到有人在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