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海默?那是什么。”小黑完全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就像是天书一样。
宁冶沉默了一会儿,才给小黑解释道:“就是一种得了之后,记忆力衰退,最后可能连身边最亲的人都记不住的病。”
“所以,”小黑听明白了,它也听见了自己内心的某一处心碎的声音。“她把我忘了?”
“你可以这样理解。”宁冶叹了口气,他知道说出真相对小黑而言恐怕也是一种打击,可他实在是没办法去欺骗小黑。
更不要说对于杨玉芬而言,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也是个受害者,是个病人。
“你还好吧?”宁冶发现小黑一直都没有说话,他都有些担心小黑的精神状况了。
这猫要是疯了的话,该不会被当成是狂犬病,然后被人扔了吧!
“不好。”小黑摇了摇头,十分诚实地说道:“你的解释我听懂了,她是被迫生病的对吗?就跟我们因为接触了脏东西,也会打喷嚏流鼻涕一样。”
“没错,就是这样。”宁冶身边不曾有过阿兹海默患者,可类似的病例曾经被翻拍成了很多的电影,所以宁冶对此还是很了解的。
他知道,这种病对于病人,以及身边的亲人而言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那她是不是很痛苦那段时间?”小黑得过病,差点死过,它知道生病有多么得难受。
“应该是吧。”宁冶望着小黑,发现它的眼睛里闪过了落寞的神情,他的内心也挺难受的,甚至开始自我怀疑他是不是不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小黑。“可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不是你造成的。”
“我知道,”小黑弓着背,慢吞吞地跳到了一块石头上,它看起来心情很糟糕:“我只是后悔。后悔我没去陪她。作为一只猫,我能做的东西很少,或许她看见我之后心情也会好一点吧。可是我竟然还在跟她生闷气,甚至厌恶起了人类。”
“你只是猫啊,你哪能知道那么多。你不需要责备自己了。不过你现在应该也可以放下心结,知道你并不是被人抛弃的。”宁冶的确不太会安慰人,他说完之后,就发现小黑的脸色并没有得到缓和。
“我太蠢了。你也是猫,”小黑很不愿意承认它跟宁冶对比起来,它的脑子可能就比核桃仁大了一点:“可你懂的东西比我多多了。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那么痛苦了,我竟然还在想她为什么不给我喂吃的,不来看我……”
宁冶卡壳了,他总不能告诉小黑他其实是个人吧!那样的话小黑恐怕会以为他也疯了。
“不过你现在也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宁冶很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现在也可以解开心结了。”
“嗯。”小黑虽然难受,它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我之前答应了你的,只要你帮我找到真相,不管你让我做什么事,我都愿意。”
宁冶立刻瞥了眼自己脚边的草丛,并没有发现黄鼠狼的身影。
随后他才是蹑手蹑脚地凑到了小黑耳边,低声说道:“很简单,我们一起把那只黄鼠狼赶出去。”
“你确定?”小黑也很讨厌对方,毕竟在食物链上,它们是黄鼠狼的食谱。所以尽管黄鼠狼看起来对它们没有恶意,可不保证它会一直如此。“以我俩的能力,恐怕是打不过它的。”
动物界里,动物们判断战力的方式很简单,体型。
从体型上,宁冶和小黑加一块都没黄鼠狼大。更别提宁冶这种宠物选手,抓老鼠都战战兢兢的,更别提对付黄鼠狼了。
“而且你的色诱,”小黑清了清嗓子,想起了宁冶对付花狗的招数:“对黄鼠狼没用的。它看我们,跟我们看老鼠一样,天生的厌恶!”
宁冶用力地咳嗽了一声,他完全没想过这种手段。对着黄鼠狼,他也没有心情这么做。可他还是觉得小黑的判断太极端了,不是有首歌这么唱的吗,“狼爱上羊啊,爱的疯狂!”
那猫爱上老鼠也不是不可能。
“我们这次用拳头!”宁冶振振有词:“我俩比它灵活!而且不用打死它,给它一个教训就行,让它害怕我们就行。反正黄鼠狼不多,它应该也找不到救兵来复仇。”
虽然小黑觉得宁冶想得太简单了,可它毕竟答应了宁冶,便不再深思:“听你的,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最近这几天,我应该都在小区里。”
宁冶看出来小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的想法,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行,我准备好了就来找你!”
等到宁冶告别了小黑之后,他却一个人在楼梯口趴了下来。
他还有一个故事没有告诉小黑。
因为那个故事跟小黑没关系,就算和它说了,小黑恐怕也无法理解。
可是当宁冶从杨玉芬的儿子那里听到了这个故事之后,宁冶怎么都没办法将它从自己的脑子里甩出去。
“呼……”
杨玉芬的大儿子坐在沙发上,眼圈都是红的。
他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直到烟头都烧到了他的手,那种疼痛感才让他醒了过来。
“喂,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有八个未接来电,都是他老婆的。第九个,他接了起来:
“忙完我妈的事就回来。”
“你弟呢?他不是开大公司么,有钱有时间,凭什么让你一个人忙啊!”
“他也在啊!”男人下意识地吼了出来,“他毕竟在外地那么多年了,对这里也不熟悉。好多事情我来做,比较方便……”
“是是是,你就是孝子!可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带光光多忙!我也是有工作的!”
“你能不能别吵我了!”男人快要把手机扔出去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爸妈那么相爱,可他自己进入婚姻后却只有无止境的后悔。“那不是你妈,你懂个屁!”
他把手机往地上一扔,又立刻捡起来确定没摔坏后,把手机给关机了。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母亲只愿意活在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