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琏临死之前扔的那柄长刀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凌玄。

那刀扔的太快太突然，让人无从防备，谁也想不到他临死前还会来这么一遭。

凌玄下意识皱眉想往旁边一躲，却突然感到背后紧靠的温度——流韵在他身后，他若一躲那刀的下一瞬就会命中流韵！

念到此，凌玄伸手把流韵往身后紧紧一甩，自己却以右肩膀重重撞上那柄长刀！

那柄长刀直直穿透凌玄的肩膀，雪白的刀刃刺透骨肉，还带着温度的炽热鲜血顺着刀刃涌出，直接滴到地上，砸出点点血花。

砸到地上，也砸到某些人的心上。

整个战场都被这一幕所惊到，猝然见到一个身影飞奔到凌玄身旁。

是流韵。

流韵眼眶中盈满了泪水，她紧紧抱住凌玄，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着，她连忙扯开衣摆衣袖上的布条，紧紧地堵住凌玄的伤口。

泪珠从她的眼中涌出，不断地顺着脸庞滑落。她的嘴唇颤颤地抖动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开口。

凌玄见了流韵这般模样，原本身上的伤口都不疼了，反而是心里钻心得疼起来。他笑着摸了摸流韵的头发，温声道：“没事了，如果害怕就喊出来，我在呢。”

这般语气若是放在平常，那早就惊呆众人了，冷面阎王居然还会温声安慰人？

但现在流韵只紧紧抱着凌玄不松手，她的泪水也随着风掉落进凌玄的衣口，留下丝丝泪痕。

她没想到凌玄竟然真的一直护着她，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把她推开。多年封印的心口也开始微微颤动，她嘶哑着嗓子哭着开口：“傻子……傻子……”

这么多年来，她其实心中一直暗中怨恨为什么当年凌玄没有赶来。她藏在马棚中，闻着刺鼻的马粪味道时在想；她练戏练得满身伤痕时在想；她被人强塞进马车，送到贺府时在想……

但她现在不想了，多年的冰面被贺琏那一刀打碎了，她终于正视了自己对于凌玄的感情。

她难过至极时，是不敢出声的，因为出声是会被人找到的，是不祥的，充满晦气的。

但凌玄对她说：“如果害怕就喊出来，我在呢。”

她埋首入凌玄的脖颈，失声痛哭。

既是哭凌玄的伤痛，也是哭这些年来的委屈。

过了会儿，流韵终于缓过来些儿了。她立起身来，有些尴尬地用手帕抹了抹满脸的眼泪，抬头却发现这场战乱早已被镇压结束，正前面还站着个银甲将军一脸趣味地看着她。

这是她少见的窘态，她尴尬地甚至想再埋进凌玄怀里。

凌玄既然是正面着战场的，肯定知道佟澹生已经来了，但他却一直没开口，由着怀里的小姑娘哭着。

见流韵缓过来，双颊上还飘上了害羞的红晕，凌玄也看不得流韵这般难堪，开口打断道：“佟澹生，找大夫来。”

前面的那个银甲将军立马笑着回他：“末将还以为王爷的伤不要紧呢，小姑娘亲亲抱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