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道家中酒已清醒,陈子强明白自己闯祸了,悄悄地往自己的厢房摸去,没想到老师在自己的书房等着。
“先生,您怎么不去歇息啊,这大冷的天...”
刚刚小心翼翼地开口,只见徐光启瞪着他,威严地说;“把手伸出来,看来不打是记不住了。”
“啊...先生..”
“快点,别磨蹭。”
陈子强哭丧这脸,小心地伸出手,只见背着手的徐光启,亮出戒尺,噼里啪啦地一通揍,打完了才背着双手,施施然地走了。
不一会儿,徐尔默悄悄进来,从怀里取出一瓶药笑道:“祖父这边打了你,一回房就去找治伤药,明明舍不得还要做出严师的样子,呵呵呵。”
陈子强挥挥手,不在意地笑道;“没事,先生打的一点都不疼,小四你今天在家啊,小五呢?”
徐尔默是徐光启的孙子,排行第四,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叫徐尔路,只比陈子强大三岁,两人玩的很好,徐尔默十六岁,也还谈得来,就是玩不到一处去。
很快就过年了,原以为此事过去的陈子强,这些天被拘在家中,差点闷坏了,趁着初一大朝会,先生去上朝了,偷偷溜出去逛了一圈回来。
没想到前脚进家门,后脚就来了一个老太监,说是皇帝让他进宫一趟,陈子强不讨厌太监,一直认为明朝太监被说的那么不堪,都是满清歪曲事实造成的。
明朝确实有跋扈的太监,但真如后世所说那样的恐怕许多都是不真实的,就以魏忠贤来论,他掌权也才六七年,天启皇帝短命,崇祯登基后他基本就靠边站了。
真的权倾天下,崇祯有那么容易收拾他,而且魏忠贤当政时,很关注百姓的生活,这是史书都不敢抹去的功绩。
因为魏忠贤出身贫寒,他所主导的政策多偏向于民生,但对朝政确实没有贡献,忙着和东林党争夺政权,搅乱了朝廷,排除异己也是事实。
看看崇祯在煤山上吊,身边跟着的只有一个太监就知道,那些官员其实才是明亡的罪魁祸首。
老太监是曹化淳,身份极高,原本不该他来的,只是因为好奇陈子强这小屁孩,才亲自到徐府来,也是为了见见这位被皇上称之为乳虎的小人儿。
陈子强笑嘻嘻地问道:“曹公公,这大过年的皇上叫我干嘛啊,不会是想请我喝酒吧,我酒量不好,喝多了会乱说话,那天都被先生打板子了。”
曹化淳呵呵笑道:“你这小皮猴,要我说该,圣上让你来京是读书的,你看看你,整天和军将们一处喝酒聊天,还敢抨击朝政,没把你屁股打开花就算好的。”
“这么狠,曹公公不厚道啊,咱爷两可是第一次见面啊,不给见面礼就算了,还要打我屁股开花。”
曹化淳一呆,随即哈哈大笑,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爷两,他知道文人士子看不起太监,这孩子年纪虽小,但也是正经的生员,还是徐光启的学生,可真是丝毫没看不起他的样子,阅人无数的老太监,没从陈子强的神情中看到这些。
伸手拍了拍陈子强的肩头,也没见他不适闪躲,更加心怀喜悦,目光登时柔和了许多,笑脸盈盈地说:“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放心,虽说是要训斥你,但皇上不会真生气的,到了里面机灵点知道吗。”
难得好心情的曹化淳,淳淳教导道,陈子强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跟着他去往紫禁城,一老一小还真像爷孙两人。
御书房里陈子强第一次见到崇祯,好奇地偷看着他,脸色苍白的皇帝,不是生病了,而是劳累过度所致。
见到陈子强虎头虎脑的,一点也不害怕,莞尔笑道;“怎么,寡人脸上有脏东西,偷偷地打量这么久了发现没。”
御书房里不是只有皇帝,内阁大臣们都在,还有他的老师徐光启是内阁次辅,自然也在,看来是在商量什么事。
见他那鬼头鬼脑的样子,徐光启斥骂道:“大胆顽童,岂敢偷窥天颜,老夫平日里教你的规矩呢,刚刚打的就忘了。”
早看他不顺眼的温体仁,阴阴地说道:“徐阁老这话说的,生员陈子强虽未成年,但也和顽童不沾边吧,都是秀才了,还不懂规矩,这功名是怎么考上的。”
温体仁这是要阴他,还把徐光启和方岳贡等人拉上,原本不想再多话的陈子强火了,看了看他,不屑地撇撇嘴。
假装好奇地回答皇帝并问道;“小子见皇帝陛下脸色不好,故而好奇,陛下这大过年的,是不是被魏忠贤余党给气着了,才会脸色不好。”
崇祯愣了愣,不解地问道;“魏阉余党,朕这还有,你如何知道的。”
陈子强故作惊讶,不解地说道;“小子听闻魏阉当权时忠直之臣都被打压,难道是假的。”
“胡说,这事自然是真的,天下人都知道的事还问,你是何居心。”
温体仁跳出来叫道,崇祯默默地点点头,看着他不语,陈子强假装沉吟后说道;:“若真是如此,那温大人在魏忠贤手下时可没被打压呀,顺顺当当地当着官,如今还摇身一变成了内阁大臣了。”
温体仁一哆嗦,瞪大双眼怒喝道:“黄口小儿,信口雌黄什么,老夫如何顺当了。”
陈子强笑道;“在场的大人们应该都知道吧,这可不是我杜撰的,又不是查不出来的事,真没有您心慌什么啊。”
崇祯摆手止住温体仁欲说的话,温和地问道:“年前你在外边说辽饷是绝户计,可有什么缘由。”
陈子强听到这话,马上敛容正色道;“陛下,草民所说虽有些过火,但这确实是饮鸩止渴的方法,增加饷银民生更加困顿,辽东是暂时防住了,但中原大地恐怕乱民更多了,到时两线作战,顾此失彼啊。”
崇祯长叹道:“朕何尝不知道啊,只是如今只能如此了,朕对不住天下百姓啊。”
军机大事不是陈子强可以置喙的,他也不敢多说,就这一句话就让他老师拿眼睛瞪他,赶紧闭上嘴退到边上。
皇帝也不会向他问策,安抚了他几句就让他回去了,原本要训斥的也忘了,但陈子强知道,自己今天在崇祯心中安上一根刺了,对象正是温体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