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本来就没想到顾宇会接受这份遗物。

更没想到遗物居然会是这个。

顾宇起身，回卧室拿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他写的忏悔信。”

苏妙接过信，飞快扫下去。

……

从前只在别人口中、网络新闻上了解过冯明杰。

不少报道曾形容他不亏是顾锐锋最好的兄弟，在接手公司后，曾数次将其拯救于水火之中。那些照片上，他看着也像个普通长辈模样，自带威严气质。

可在这份信里，苏妙看到了一个——正如顾宇所言——懦夫。

信件中，他无奈陈情：

【当时我以为自己过失杀人。

顾宇，希望你能理解，虽然我虚长你一辈，可在那个时候我也同样又惶恐又害怕。尤其是第二天吴正烨被杀的消息炸开，传播得太快了。

我怕了。

那时恰逢公司上市后的动荡期，我要是自首，牵连了官司，你爸的公司绝对会受到牵连。

而且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是苏承合干的，对他还情有可原，要是知道真相……顾宇，叔叔当时真的是权衡利弊下才做出这个艰难的选择。】

多好笑。

用假慈祥来掩饰自己的怯懦，居然真的说服了他自己。

“你爸的公司会受牵连”、“权衡利弊下的艰难选择”……呵呵。

……

苏妙抬眸看向顾宇。

“他一直都是这样。自私自利的懦夫。到死都不敢说出真相。”

顾宇语气淡然，没半点温度。

连素来温顺平和的眉眼，现在半垂着眼眸，都带着一副极为不屑的模样，暗含锋芒。

苏妙默默收回视线，连带着心底的怨怼都淡了许多。

她收起了信，吐了口浊气。

“算了。”

顾宇看了过来。

苏妙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都过去了。”

见顾宇还是一副难以释怀的模样，她起身来到他面前，轻轻抱住了他。

“发生的事无法改变，至少现在这份视频来得及时。”

她顿了顿。

“谢谢你，顾宇。”

顾宇任由她抱着，听到这话，低头看她：“谢什么？”

……

苏妙松开他，很认真地看着他说：“谢谢你跟过去释怀，收下了那份遗物。”

信里，冯明杰还提到了一个细节——五年前事情发生后，顾宇曾经去找过他，表示愿意收下那笔钱，只要他能请最好的律师帮苏承合打赢官司。

但冯明杰躲在家里，连门都没让他进。

这件事，顾宇从来没有跟她说过。

他曾为她放下过骨子里唯一的骄傲，屈尊求仇人帮忙。

苏妙不敢深想，更不敢在此刻提及半个字……在被拒之门外的那个时候，顾宇该多狼狈，多绝望。

……

她扬起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今天开学，辅导员换了一个，我把希希给我的证据都给新辅导员看了，要求重新处理刘艺笙。”

话题自然被转移。

顾宇脸上带上了一些欣慰的模样：“还有呢？”

“我们画室的那些同学都相信我，哦，还有温天远，他也相信我。”

一提到温天远，顾宇果然就抿直了唇线。

看着他这微妙的表情，苏妙忍俊不禁：“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吃醋？”

顾宇重新抱住了她，像是宣誓主权一样弯腰亲了亲她。

“他还喜欢你么？”

“我怎么知道？”

“你感觉。”

“感觉……应该没有了吧。好像就是普通朋友的样子了。”

苏妙看着他幼稚的样子，嘴角持续上扬，心情持续晴朗。

……

两人相拥着，像企鹅一样左摇右晃着，商议着接下来的打算。

“今天老徐跟我商量，建议我们两个人一起开次直播。”

苏妙抬头看向顾宇：“我们两个人？”

“嗯。”

“他们两口子这一个月可没闲着。一个搜集了刘艺笙的证据，发了好几条长微博替咱们俩声明。另一个帮我跟公司周旋，顺带监控了网上舆论。对那些恶意带节奏的全都进行了存档取证。”

听到最后，苏妙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你要告他们？”

“那必须的。哥好歹也是z大法学系优秀毕业生。纵容恶意等于为虎作伥。”

看着顾宇自信满满的模样，苏妙心里居然有些感动。

很早之前，她就是想看到这样的顾宇。

在属于他的道路上闪闪发光。

……

当天晚上，一条微博再次登上热搜。

顾宇：

【明天中午12点，我和@猫猫爱吃鱼将在快音直播，正式回应一个多月以来的一切非议。

先给简洁版回应：

1、案子快结了，我们找到了关键证据；

2、对于公司对我“不敬业”的判断，我回给它们“不专业”、“不道德”的判断；

3、所有违法盗取隐私、造谣诽谤人身攻击的，是时候算账了。】

苏妙转发了这条微博并附言：【别忘了，他可是学法的】。

后来，据徐星河说，当天晚上，不少带节奏的、说风凉话的都开始心虚删博，有的甚至连夜改名。

……

次日中午，顾宇和苏妙回到了杭城顾宇的出租房。

这次，他拿的是个人快音账号开播。

直播开没几分钟，当即登上热搜榜前五。

过去，苏妙永远都是在屏幕外看着的那个，今天却坐在了顾宇身边，她心情有些忐忑。

就在恍神间，手忽然被拉住。

顾宇侧过脸来，低声问：“紧张？”

猝不及防的亲密接触，苏妙下意识要收回手，小声提醒：“直播呢……”

“怕什么？”顾宇直接十指相扣，大方地向镜头展示，“先跟大家说件不重要的事，没错，我和我的青梅竹马在一起了。过去几年我就是个傻子，居然一直以为她对我没意思。”

“你干嘛啦……”

苏妙羞红了脸捶他。

或许是养成了人设习惯，苏妙总觉得对着镜头的顾宇比平时多了几分痞性。

好嚣张的样子。

而她，在一起这么久了，听到这些话，依旧会心动不已。

……

一场直播，直接成为了当天各大社交平台的热议话题。

下播后，徐星河就给出了判断：妥了。

电话那头，陈林希畅快地扬眉吐气：“果然，有实锤就是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