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和陈鹿走后，苏酥悄悄提醒云归：

“哎，他们俩可没给钱啊。”

云归把锅里的炒饭盛出来，分别递到等待的几个人手里，又交代了一句当场吃完，才回答苏酥：

“没事，他们会给的，不用着急。”

这时候，因为一长串豪车的广告效应，云归的炒饭摊前也开始聚集起了零散的随机客流，他一份一份地炒饭，苏酥就在一旁维持秩序，还把上五菱宏光里吃炒饭搞成了特权，只有她看得顺眼的顾客才领到车上。

甚至她还把已经自己上了车的一个男生拉了下来，理由是他留着狼尾发型，跟炒饭摊的形象不合，所以只能站着吃。

看着苏酥乐在其中的样子，云归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她这21年都经历了些什么，明明已经算是个商场上的女强人了，但在这些事情上还这么幼稚。

终于炒完了最后一份炒饭，云归关上火，敲了敲锅底，示意还在等待的几个人材料已经用完了，客气地请他们下次再来。

这几人等待的时间不长，所以也没有太多怨言，只是稍微抱怨了几声便扭头进了Helens。

他们毕竟还是来蹦迪的，点一份炒饭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追赶一下那帮沪圈二代带起来的潮流而已。

云归收拾好了厨具，又开始收拾被客人留下的、没有吃完的剩饭。

剩饭的数量比他想想的要少一些，是因为大部分知道自己饭量的人都点了小份，而点了大份的，又绝对没有可能因为炒饭的口味不合而丢弃，最多是吃到最后吃不下了而已。

他拿出一个塑料袋套在装食材的盒子上，把剩饭一碗一碗地倒进去。

“这些剩饭你真的要拿去给那些流浪汉吃吗？”

苏酥也早就知道了这条规矩，但她总觉得也许云归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立人设，并不会真的去做。

云归手下不停，回答道：

“当然是真的咯。你别看这点量不多，其实里面的油脂啊蛋白质啊含量都很高，够好几个人吃一顿了。”

苏酥点点头，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可是......给他们吃剩饭，我总感觉有点......”

“不尊重人？”

云归把装满剩饭的塑料袋打包好，帮苏酥补完了她想要说的话。

“是啊。如果要帮助他们的话，直接给他们炒一份新的饭不行吗？哪怕只是最简单的蛋炒饭呢？”

这些剩饭的价格很贵，甚至可以说价值也很高，里面的食材营养丰富，确实能让那些流浪汉吃上一顿饱饱的。

但是，这毕竟是剩饭啊。

在苏酥的眼里，吃剩饭，是一件很没有尊严的事情。

云归能理解她的心理，所以也并没有直接反驳。

“炒一份蛋炒饭给他们当然可以，但是这些剩饭怎么处理呢？直接丢掉吗？那不是很浪费。”

“其实你可能不了解餐饮行业，但是据我所知，现在餐饮行业的剩菜、泔水，其实养活着很多的城市流浪汉----甚至是有工作、相对贫穷但是也能勉强吃饱饭的城市贫民。”

“尚海这座城市，流浪汉当然少很多，也基本上不会让你看见，但有就是有，这是不可否认的，任何国家，任何地方都没办法彻底消除这样的流浪者。”

“所以啊，与其让他们去泔水桶里，去厨余垃圾里翻找食物，不如我们把剩饭收集起来，重新消毒加工好给到他们，这样不比让他们顶着别人的恶意去店里吃剩菜要有尊严得多吗？”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们炒新的饭，那是因为我只是一个小老板，不是慈善家，我只做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苏酥沉默着思考了片刻，终于想通了云归的逻辑。

活着，就是最大的尊严；吃饱，是次级的尊严；而在这之上，哪怕只是做的多一点点，也没有人可以去指责。

但是，他们也许可以做得更多一点。

苏酥的眼神里闪着光，自从家里的矛盾彻底爆发之后，她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找到这种“有意义”的感觉了。

甚至悄悄去看医生，医生都告诉她已经有了抑郁症复发的倾向，很危险。

但是现在因为这件小事，她好像隐隐约约抓到了一丝光亮。

“不如这样，以后你每天都多准备一些饭，我来出钱你来炒，把这些剩饭也加进去，让那些有需要的人一次吃饱，怎么样？”

云归看着她的眼睛，犹豫了片刻，回答道：

“那得准备一口新的锅，还要新的勺，算300块吧，微聊还是支付通？”

苏酥翻了个白眼。

“你真抠。微聊转你！”

云归赶紧拦住她。

“哎呀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这钱我出。”

苏酥这才满意地放下手机，问道：

“现在去哪？这才一点多，收摊回家了？”

“那还能干啥，去Helens喝两杯，看一看气氛组的小哥哥小姐姐？”

云归把东西一件件搬上车，合上了神车的后厢盖。

苏酥瘪瘪嘴，问道：

“我说，你是经常去酒吧吗？怎么对里面的事情那么清楚？你哪来那么多钱？不会之前干代驾的钱全花在这上面了吧？”

“人要善于学习，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你上各大短视频平台看看，全是教你怎么变成夜店大咖的。”

说着，他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上去。

“走了，你自己开车回去吧。明天还来吗？”

苏酥绕到副驾的位置，坐上了车。

“我不回家，这个点不睡，我一整晚都睡不着的。哎，你不要准备明天的材料吗？我去帮你切菜吧。”

云归无奈地看了一眼苏酥，说道：

“你说你老跟着我干嘛，你没有朋友吗？找你的小姐妹玩去啊。我租的那破房子连个电视都没有，能干什么啊，你赶紧回家吧，体验生活也体验够了，继续做你的大小姐吧。”

苏酥自顾自地系好安全带，突然眼神一亮。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玩吧，带身份证了吗？”

云归愣了一愣。

“带了，你要干嘛？”

“带了就好，我带你去干一件你们男生最喜欢的事情。”

“......你说的这事情，跟我想的事情是一件事情吗？”

苏酥把脚缩到座位上，回答道：

“那你就别管了，赶紧开车！如果状态好的话，这事儿咱们可以干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