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崖赶到冰雪覆盖的西枫山之时,却遇到了不那么令人神往的场景。
一个冒冒失失的女人低头小跑,跌倒在她身前。
女人此时以一个不那么优雅的姿势坐在地上。
碰瓷,这是余崖的第一反应。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有人想用歪法子挣快钱也很寻常。
但寻常并不代表正常,搞定也不能代表安定。
更何况他今天撞到的是号称罪恶克星的余崖。
他决定以理服人,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弯下腰,看到的是一个五官端庄,眼窝很浅的漂亮少妇。
“我真是该死!”
“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怎么能如此揣测这位漂亮的姑娘。”
“肯定是我冲撞了这位姑娘。”
“我有罪,希望神能宽恕我。”
余崖在心里狠狠的咒骂自己,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他伸出手,想把女人扶起来。
但女人很倔强,不让他扶。
“不好意……”
“思”字还没出口,女人就打断了他。
“好帅的小伙子。”
“是来书院求学的吗?”
“你来早了一些,不过没关系,你可以住我家,我家床,不是,我家很大。”
“该不会你想自己努力吧?”
“别怪姐姐没提醒你,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做宝。”
“但姐姐不怪你,年轻人想自己努力也很正常,毕竟你们还没见过这浑浊不堪的世道。”
“要是哪天不像努力了,记得来找姐姐,姐姐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好家伙!
好美的女人好美的嘴,不去说脱口秀真是可惜了。
女人的嘴伶俐得像一把上了膛的机关枪,即便是余崖极擅见缝插针,也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女人念经一样的说了大半天,就连她家里那盆雪松的来历都介绍了半小时,余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可以走了吗?”
趁着女人休息的空挡,余崖不动声色的抽回了女人熊间的手臂。
本来想来一次儿女情长,但考虑到女人这张能详细介绍隔壁老王身高体重的嘴,余崖顿时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穿越者,就该搞事业。
要谈恋爱就别穿,那边花样比较多。
没想到这个自称书院教习的女人却一把拦住了他,她红唇微启,语气透着一股令人沉醉的诱惑。
“小家伙,你喜欢姐姐吗?”
她说。
要是说不喜欢,可能会打击到她那近乎盲目的自信心,于是余崖选择了一个高情商的说法。
“我对你的感觉,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他不咸不淡的说着,想要绕过这个女人。
“那我们现在提升一下?”
“要不你先摸摸姐姐的心脏,里面刻的可都是你。”
没想到女人仍是喋喋不休,吵得余崖脑瓜子嗡嗡响。
余崖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推了女人一把。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把竟然推了个空,他的手掌竟然直接穿过了女人的身体,身前宛若无物。
“嗯?”
他不可置信的又试探了一把,手掌再次扑空。
撞邪了这是。
余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以治安严谨著称的京城,竟然接二连三的出现妖魔。
看来监察司的投胎率又得涨几个百分点。
“别怕,我是鬼。”
女人笑吟吟的说着。
“这像人话吗?”
余崖又好气又好笑。
“不像,”女人摇了摇头,旋即展颜一笑,理所当然的说道,“但我本来就不是人啊,不说人话岂非天经地义?”
“挺有道理。”
“本来就是道理。”
老实讲,余崖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慌乱,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因为这里是天下闻名的书院。
整个大晋朝,比书院更安全的地方估计就只有深宫。
书院真正的执事者谢道玄,更是名动一方的神圣领域修行者,一把打柴刀,曾令整座江湖俯首称臣。
人的名,树的影。
寻常妖魔,绝不敢来书院闹事。
若是不寻常的妖魔,反抗也只会增添它捕猎的乐趣。
这只喋喋不休的女妖魔,大概是书院的某种玄密手段,用来劝退普通登山者。
想通了这一点,余崖的表情轻松了很多。
“你不怕吗?”
女妖魔并不能理解余崖嘴脸的淡淡笑容。
“不是你让我别怕的吗?”
余崖笑容更盛。
“我是妖魔!”
女人龇牙咧嘴,露出两瓣尖利的虎牙,表情看上去十分凶恶。
“我知道你是妖魔,所以我不怕,”余崖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因为这里是书院。”
“如果你是一个散宾,那我可能会害怕,毕竟老话讲:莫与散宾争长短。”
光景霍然一变,极目不见尽头的雪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片翠绿草地,其间夹杂着五颜六色的野花。
脚下是一条笔直的青石板石梯,一眼望不到顶。石梯两侧枫红似火,每有微风拂过,枫叶便哗哗作响,美不胜收。
女妖魔已经消失不见,一道辨不清来源的声音准确无误的落入他的耳中。
“请!”
余崖环目四顾,但见四下无人,仅有风声飘荡。
他一时有些踌躇不前,书院大名鼎鼎,但前身一直没来过,余崖对此地自然而然谈不上什么记忆和了解。
“请!”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请务必让我加入你们的团队!”
鲁迅说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余崖决定当一次余兰特。
他呼出一口浊气,踏上了前方的石梯。
……
……
时间倒回到余崖碰到女妖魔时。
一位白胡子教习急匆匆冲进了书院二层楼,三步并作两步,直奔谢道玄而去。
“老谢,出事了!”
他促狭道,中间的停顿很短。
谢道玄当时正在作画,听到教习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见是多年的老相识,笑着打趣道:“我这不好好的?”
“不是,我不是说你。”
“今日我正为下个月的入学考试做准备,没想到一个年轻人突然闯进了考场。”
“小事而已,”谢道玄又提起画笔,随口问道,“那年轻人有何特别之处,能让你如此焦急?”
“特别之处谈不上,天资也不出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通过第一关。倒有一处比较特别。”
“何处?”
“脸特别帅。”
白胡子教习满脸羡慕。
“这。”
谢道玄一时语塞,手里的画笔都被惊得滑落,弄花了桌上那张即将收尾的猛虎下山图。
怪不得白胡子单身这么多年,好几个女教习自荐枕席,他也不假颜色。谢道玄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