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
“这里应该安全了,他们没有追上来!”
柏赤带领着残兵败将穿过林子,狼狈不堪地撤退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
敌人的追兵不见了踪影,可能是因为己方大部分兵士都已经折损,根本不值得对方继续追击。
柏赤纵身跃下马,战败的怨气无处可发泄,只能一拳砸在地面上。
“可恶!个个都是怂货!没一个敢与我正面打上个三百回合的家伙!”
“冷静点。”
一个身影从她身后悄悄靠近,语气中一半是在安慰,一半像是老父亲在教训孩子。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要你在这次失败里吸取到教训,这样下次就能......”
“你他妈的闭嘴!”
柏赤揪起对方的衣领,把他拽到快要贴上自己鼻头的位置,“是你他奶奶的给我出的主意,现在我败了你倒来责怪我了!?”
这个人应付像是随时会吃掉自己的柏赤时显得临危不乱,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与这种她家伙打交道,“哦?是吗?那是谁丝毫不顾我的指挥,擅自迎战,结果被对方用计打了个七零八落呢?”
“我、我......!”
柏赤支支吾吾了半天,意识到好像确实是自己的错之后,猛地一下甩开了对方的衣领,又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唉声叹气。
“气煞我也!这天下怎能如此不讲道理!我这一身本领却无地可用,非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不可!?”
那个人也坐了下来,此刻两人肩并肩坐在草坪上,像是对你倾诉我聆听的好友。
“别以为在这世道混下去那么简单,就算你打架天下第一又如何?想要成为真正的霸主,那拳头和脑袋必然是缺一不可。”
“说的都是屁话!这次我兵败,只是因为我不够强而已!要是我够强的话,对方哪怕是有千军万马,我都一个人搞定就行了!”
对方听罢柏赤这番话后没忍住,仰面笑了一阵。
“呵呵,如果是你的话,也许十人百人确实拿你没辙,但面对上千上万人你也肯定束手无策,一名足智多谋的策士可使奇谋左右战局,一名的将领也可以鼓舞全军走向胜利,但我从未见过或听说过一名武夫能单枪匹马退万敌的故事。”
这话说的柏赤可不怎么爱听。
“没有?嘁,那你就给我拭目以待吧!我早晚要全靠自己的实力成为这天下最强!”
回忆中滔滔不绝地对自己说教的那个身影与零一差不多,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
柏赤不懂那么多,只懂得把眼前的敌人杀个片甲不留这个道理。
但看过这段回忆后,她有点害怕了。
害怕她到最后依旧没能证明自己的实力。
否则,她也不会带着遗憾出现于这个愚者游戏中吧。
她不觉得自己生前曾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生命中的一切,除了上阵拼杀以外恐怕没什么别的值得牵挂。
若是这样,悬于她心口处那沉如巨石般的‘遗憾’二字,果然指的还是自己的无能吗。
她不想就这样认输。
不愿使用技能的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单纯地碾压她的对手。
更是因为她害怕若自己做不到这一点的话,自己的全部价值会就此失去。
“啊啊啊——!!”
她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巴,发出最后的嘶吼。
这股气势吓得连霜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他娘的才不会就这么咽气!要先死的,是你!”
柏赤抓住插进自己体内的枪柄,将其用力一拽,使得枪刺的更深,但也将霜刺拉的离自己更近。
在这炽热的场地里,霜刺额头上却流下一丝冷汗,“你这个疯子,居然还能活着......”
霜刺本想脱身,然而却被柏赤扯住了她的胳膊,“你还想走?啊!?”
虽说霜刺在技能结束后的极度疲劳效果里,但柏赤这将死之人居然还能有如此大力,简直是不可置信。
柏赤将霜刺的颈部用自己的左臂与心窝里的枪杆牢牢固定住,使她无法逃脱,随后又慢慢收紧,想要活活勒死她。
霜刺也不愿就这样输掉,便用尽全力将手中的枪杆乱捣一阵。
白痴的伤口被缓缓撕裂开来,而霜刺也在朝着断气步步走近。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零一步伐蹒跚地走了过来。
他身上不止带着被冷月苦无击中的伤,还有在坠入冻河中后造成的骨折等伤害。
没有了坐骑的他光是能走到这里就已经是奇迹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
柏赤有声无力地笑道,“确实......挺他妈晚的。”
本来柏赤是不希望看到零一出现的。
可事到如今她也明白,自己大概会先走一步。
想要证明自己能独自击败对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零一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近了二人。
这副状态下的他想要徒手杀死霜刺毫无可能,因此办法只有一个。
他将手按在插入左眼中的那把苦无上,用吼声掩盖疼痛,将其连着自己的眼球和神经拔了出来。
同时,浑身上下千疮百孔的柏赤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死时依旧瞪着两只大眼珠子,一滴泪珠从中流下,里面充斥着她的不甘。
霜刺发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巨力终于松了开来,她立刻把长枪抽出准备迎击。
然而零一比她快了一步,先将苦无插入了霜刺的眼内。
“这也算是以眼还眼了,虽然你是替你那队友还的!”
左边脸彻底被血液染红的零一咬牙忍着疼痛,将两手按在苦无柄上,将其按压入了霜刺的大脑深处。
霜刺手中的长枪枪尖刚好顶在了零一心口处,尚未来得及穿透,她人便已经死去。
【X组两人皆已被淘汰!】
【恭喜A组获得最终胜利!】
零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先抬头看向了仍在保持原姿势不动并未倒下的柏赤。
望着她浑身是血与枪孔的样子,不知为何零一心里深处,有股说不出口的难受。
这大概并非是队友间的同情,而是在呼唤某段记忆的共鸣。
可能是曾经,也有人像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