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问题后，在场所有人都用着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了他。

伯德不自在地拉了拉病号服，抱着货真价实的好奇心态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是尤西庇跟你说的吧，待完善改造途径的事。”

西奥多·杜卡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露出僵硬的微笑：“老尤西庇年纪越大，越纠结自己当初的选择。斯佩夏尔刚入职的时候，听他唠叨了小半个月待完善改造途径的事。”

“咳咳，其实尤西庇老师跟我强调过，千万不要选择待完善改造途径，最好选择初始途径......”伯德觉得还是要维护一下老师，赶忙解释。

“真巧啊，斯佩夏尔结束神秘学课程时，尤西庇老师给他的忠告也是这句。”

塞伦茨望向窗外修剪过的园林树景，自顾自地说道：“被劝了好几天后，他最终选择了‘铁骑士’，虽然大部分超凡者都会停留在初始段。

“但‘警戒者’只要努力积累功勋，很快就能得到晋升的机会。既然如此，选择一条前途明亮的晋升通道更好。”

就是看本人想不想当一条咸鱼呗，有追求的在乎自己的晋升渠道，混吃等死的自然无所谓，伯德暗自点头。

如果自己有家人、妻子和孩子，那大概率会选择第二条路。可我想要回家，就必须不断往上爬，增加自己的能力和知识。

“队长，有哪些待完善改造途径呢？就是了解一下。”伯德沉声问道。

“今年只有两种开放的待完善改造手术，第一种是‘桂冠之人’，由帝国皇室开发，只是向教会神职者们开放。目前资料很少，只知道掌握有一到四阶的改造技术。

“第二种是教会正在开发的新途径，由上任大牧首在得到神谕后创立，目前只拥有一到六阶的改造技术，它叫做‘秩序之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听上去就比‘持盾守卫’逼格高多了......

他随口问道：“‘秩序之手’有什么能力吗？”

否决‘桂冠之人’有点可惜，但教会没有这种改造技术。将来帝国和教会也许会和谐共处，但皇室和教会可不一定，到时候自己站在哪一方都不合适。

何况这一任帝国皇帝没有直系血脉，按照律法，会在老皇帝死后从有声望的贵族中挑选一个，到时候关系更加错综复杂。

像是早就预料到他的问题，西奥多摇头一笑：

“如果将超凡者比作一支军队，‘猎巫人’像是侦察兵，时刻监视着敌人的动向；‘铁骑士’类似于重甲骑士，负责碾碎防线；‘秩序之手’则属于宪兵，擅长洞察别人的弱点，并建立对自己有力的环境。

“但是，大牧首阁下特意说明，在初始段‘秩序之手’极度缺乏攻击手段，远不如‘铁骑士’和‘祈愿师’。此外对灵性的感知一般，很难运用神秘学知识通过灵性干扰、攻击对方。”

听起来倒也符合我要求的......就是掰手腕敌不过艾格娅啊，缺乏攻击手段有些让人犹豫......没做手术前我就用刺剑左轮，做完手术了我还得用刺剑左轮，那tm手术不是白做了吗？

至于没有六阶后的改造手术，他倒不慌，按照西奥多·杜卡斯的晋升速度，自己还有十几年时间可以慢慢磨。只盼前任大牧首阁下能努努力，尽快研发出后续改造手术。

但‘猎巫人’和‘寂静修士’也很香啊，尤其是后者，两大教会伺候我一人，这点福气还少吗？

伯德陷入沉默，脑海内的天平左右摇摆，时而倾向‘寂静修士’，时而偏向‘猎巫人’，又在努力说服自己，‘秩序之手’也不错。

啥？尤西庇的教诲，他一个整体闷在图书室的老神父懂个屁超凡者。

西奥多见状，笑了笑道：

“不要着急选择，这几项改造手术的资源都很充沛。你也可以放弃，选择成为一名远离危险的文职人员，不管怎样，在‘警戒者’内部都不会有额外的看法。

“这里有几份关于各个改造途径的详细资料，不过都以教会掌握的途径为主。平静一下，询问自己的内心。”

说完西奥多起身环视一圈，看着自己身残志坚的队员们，微微鞠躬，缓步朝着门口走去。

伯德没有说话，注意力很快便集中在茶几上的资料。

虽然在回家诱惑和盖勒事件的驱动下，他时时刻刻都在希冀成为超凡者，但当机会真地降临在面前，还是充满了难以取舍的犹豫。

除了警戒者和教会，他没有任何依仗，唯一算得上是奇迹的，便是穿越那天濒死时的神迹。

谁又知道自己是主角呢......又不是游戏错了可以重新来，在这个出门就能碰见怪物啃人的世界，一步错就是步步错。

他感到胸口愈加沉闷，将目光看向塞伦茨，希望能得到建议。

塞伦茨却一反常态避开了他的目光，恢复了平日中冷峻孤僻的姿态。艾格娅则颤巍巍地缓慢起身，左手撑着颈托离开了休息室。

他们不想干扰我的选择......反应过来的伯德闭上双眼，审视起内心。

他的情绪逐渐沉淀下来，平静地回想起在地球上的种种往事。想起了日夜奔波的父亲，想起了叨叨不休，为自己忙东忙西的母亲，想起了那些没心没肺，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朋友们......这些就像林间无声流淌的小溪，朴素无华，却润湿了他的心灵。

也许人的命中注定失去所爱之人，只有那样才会明白他们有多重要。

伯德不自觉地捂住脸庞，回想起任何能想起的前尘往事。

忽然，他抬起头，带着泪痕怔怔地看向空无一人的沙发。

“我是谁？”

“伯德·佩特拉。”

“不对，这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

......

翌日清晨。

伯德面无表情地站在试衣镜前，打量着已经找出浓密胡须的自己。

在地球时，他就因为下巴胡须倍感烦恼，每隔三四天就得修整一次，倒不是长得快，纯粹是半拉胡茬的样子经常被妈妈批评，唠叨半天都是常态。

镜中自己穿着的正是那套黑色雪花呢正装，搭配上自己故意蓄起的胡须，很有种意大利黑手党西装暴徒的感觉。

自己可不是麦克·柯里昂。

他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想着等还完欠款得买一块怀表，毕竟要体面。

体面并非盲目追求奢侈虚荣，而是根据实际情况，带有目的性装饰自己。

就比如他穿着整洁贵重的笔挺西装，戴着厚重的礼帽，即使随身携带着刺剑，也很少有巡警上来盘问，更别说搜查他藏在腋下的左轮手枪。

在他们眼中，这只不过是一位贵族绅士。

虽然很现实，但他已经习惯，并感慨自己是幸运的，至少没有一睁眼发现自己在贫民窟。

“女神保佑。”

伯德很自然地并拢三根手指在胸前轻点四下，出门搭上公共马车抵达桂冠区‘警戒者’小楼前。

与门口友善的文职人员聊天后，他昂首走到楼上，敲响了西奥多·杜卡斯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西奥多的嗓音和语气一如既往地低沉。

看见伯德换了一套做工不错的正装，他微微点头，棕眸含笑道：

“看来你有选择了。”

伯德深吸了口气，郑重颔首道：“是的，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西奥多缓缓坐直，收起笑容，双手抵住下巴道：

“告诉我你的答案。”

伯德毫不犹豫地回答：

“‘秩序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