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多,苏落从外面提着袋子回到前台,状似无意看了眼记录表,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16楼没有任何消费的点单记录,他不吃饭吗?
回到管家房,苏落把袋子里的书尽数倒了出来,十几本英文原著都是谢浔线上订购的,所以她原单不动又订了一份。
想要了解一个人在想什么,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看对方的书单。
如果说她绑定的系统有什么用,搜集信息算是一把好手,其余时间就是沉默。
苏落换了身工作服,进了浴室,对着镜子补了补散粉。
想了想,还是没碰香水。
十分钟后,她站在隔壁的总统套门口,按响了门铃。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苏落拨了总台号码。
“小王,给1601的客人打内线,问下是否需要用餐。”
“好的,苏经理。”
一分钟后,苏落收到微信回复。
【苏经理,客房的电话没人接。】
苏落按灭手机,一边打着腹稿,一边利用指纹权限开了门。
城市璀璨的灯光从落地窗折射进客厅,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了卧室门。
“客人,您还好吗?”语气中带着急切。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应,她抬手一推,迎面扑来一股冷气。
卧室里拉了遮光窗帘,隐约看的见床上隆起的人影。
苏落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走了过去,打开床头灯。
床头的胃药有动过的痕迹,她写的贴纸被取了下来。
大床上,谢浔紧闭着眼,颀长的身形蜷缩着,面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先生,您醒醒。”
对方毫无反应。
苏落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指尖一片滚烫。
果然发烧了。
苏落滑开微信。
苏落:【把1601的空调调到26度,再送一份白粥,不加糖。】
小王:【好的。】
小王心里有些古怪,现在可是八月啊。
几分钟后,房间的温度升了上来。
苏落轻车熟路的翻出退烧药,看了眼半昏迷的人,皱了皱眉。
她转身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冰袋,又拆了条新毛巾,折返回来将冰毛巾敷在谢浔额头上。
谢浔额前的发丝被冷汗打湿,冷峻的轮廓在灯光下柔和下来。
真人比照片上还好看呢。
苏落的目光不小心在男人脸上对流连了一会儿,下一秒,对上一双幽暗深邃的黑眸。
心尖一突。
“先生,您醒了?”一瞬间的怔愣后,她镇定的从床边站起,垂眸敛下眼中的情绪。
谢浔只觉着浑身滚烫如陷入一片火海,额头上忽然一凉,意识渐渐回笼。
一睁开眼,就看见床边坐着的苏落。
女人穿着一件雪纺白衬衫,和一条中规中矩的包臀裙,眼里三分关切,七分疏离。
谢浔只一眼就得出结论,她并不认识自己。
“几点了?”声音低沉沙哑。
苏落抬腕看了眼,回道:“七点十分。”
谢浔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一截细白的手臂递过来一杯水。
谢浔接过来喝了几口,放下杯子,深深看了她一眼。
刚想开口问她怎么会在这里,门铃响起。
苏落起身往外走,不到一分钟端着托盘回来,在床边半米处站定,将粥放在了床头。
“先生,饭后记得吃药。”说完不等对方开口,不疾不徐的走了。
每走一步,她都能感受到背上灼灼的视线,切实体会了什么叫芒刺在背。
回到隔壁后,苏落才略松了口气。
这关勉强算是过了。
只要他不认为自己故意接近他,局面就容易打开了。
苏落洗了澡靠在床头,随手翻着下午带回来的书。
以前无数个加班的夜里,她独自坐在公车上,耳机里放着英语广播,幻想着大学校园的美好。
听久了便会不自觉跟读,慢慢练出了一口地道的英腔。
但是看这本还是有些吃力,书中充斥了大量专业术语,似乎在讨论量子力学,空间维度等等。
苏落看了会儿有些走神,没想到谢浔工商管理出身,居然还喜欢这类书。
想起刚刚他看自己的那一眼,忍不住想了一遍自己的反应和举动。
下一秒,她猛的从床上坐起。
外套!
苏落心里一慌。
因为屋里调高了温度,她下意识脱了外套,临走前居然忘记拿回来。
一个侍者怎么会在客人面前脱衣服?
上面还有她的名牌。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放在哪里了,辗转反侧了一夜。
第二天六点,苏落从阳台上看见谢浔下楼后,飞快溜进1601。
谢浔有晨跑的习惯,四十分钟后他就会回来。
她在卧室四处找了找,并没见到她那件制服,又翻了下脏衣服篓,里面是空的。
正一头雾水时,大门滴的一声开了。
苏落心头一跳,迅速躲进衣柜里。
耳边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不自觉屏住呼吸。
透过衣柜缝隙向外看去,只看得见一个背影,那人脚步停在桌前,打开了电脑。
“密码是多少呢?”男人自言自语,在笔记本上敲了几次。
苏落蹙眉,听声音并不是谢浔。
能有权限进总统套的,除了她就只剩下一个人。
吴总。
他动谢浔的电脑做什么?
几分钟后,吴总似乎放弃了尝试,关上电脑。
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个小东西,放进了床头灯罩里。
苏落等了几分钟,待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才出来,手指向灯罩里探了探,摸出来一个纽扣大小的设备。
谢浔入住的前一天,派遣了专业人士探测过,确认没有任何监听设备才入住,没想到住进来的第二天,吴总就过来做手脚。
吴氏要得到谢氏的投资,窃听谢浔做什么?
苏落来不及多想,刚把窃听器放回原位,就听见大门滴的一声开了。
又有人进来了。
她迫不得已,再次钻回衣柜,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这次进来的是谢浔。
他走到床头喝了口水,然后开始脱衣服。
苏落下意识避开目光,又不自觉看了过去。
男人修长的手指拉开运动服拉链,露出结实的脊背,转过身向衣柜的方向走来。
如果被他发现了自己要怎么解释?
藏在衣柜里窥伺他的变态?
借酒浇愁后醉酒走错了房间?
还是直接吻上去搏一把?
谢浔又不是傻子。
眼看男人的手指触上衣柜把手,衣柜门的缝隙越拉越大,苏落死死咬住下唇,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