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已盘坐床,叫宫人弄了几盘小糕点,一边看一边吃。
武大年不但有才华,画一手好画;
还机智聪慧,抓住了细作王根生;
如今毫无征兆,竟指认自己的夫人想要谋害他。
感觉是捕风捉影,无稽之谈。
可听了简单一席话,又觉推理严密,有理可循。
看到那潘玉莲的反应,真实答案已是不言而喻。
这时武大年已收拾完包裹,坐在床,面带微笑看着潘玉莲。
“当初新婚之夜你给我踹下婚床,我就再没爬去过,面对你这悍妇,我无可奈何。只不过因一直贪恋你的容貌,无论怎样不肯写休书,现在想想,你与西门钱纵无苟合事,但一颦一笑间也透漏出了深情,估计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吧?”
潘玉莲再说不出一个字。
武大年继续道:
“我不喜包办婚姻,这与我世界观不复,何况两头牛怎能与一个如你一般美貌的女子等价,这对你不公平。你必然委屈,可我不休你,你就无法与心人双宿双飞,那想要杀我,这在情理之中。”
潘玉莲觉得脊背发凉,眼前这人,真是她的废物相公吗?
女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在想,如果自己是潘玉莲,面对如此淡定沉稳的男子,她该如何自处?
这人的气场太强悍了。
“所以,纵然你想杀我,我也不怪你。你为的不过是自由,拿去吧,这是我刚刚写好的休书,从今以后你我不是夫妻。然而毕竟夫妻一场,临别之前我有一些话送给你。我观西门钱,实也是一胆小惜命之人,生活在边界,若然遭难,他可能会为了保命弃你而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潘玉莲,若是想要更安稳一些,就搬家去内陆吧,你性格其实外钢内柔,若是有个安稳的环境,好好教导相公,他日给他生个一儿半女,也应能安稳一生,若能白头,那这辈子就无憾了。”
女帝忍不住咬了嘴唇。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这人出口成诗,听去朗朗口,还很有道理。
而且他的一番话说的发人深省。
女帝竟然有些感动。
杀我者我为之心忧。
这是何种气度?
他是圣人吗?
不,他只是看透了潘玉莲,真心觉得她可怜。
世间怎会有这种奇男子?
南边国界外的绿萝园村吗?距离似很远。
“来人!”
“在。”
“传令卫道堂,让他速去南疆虎牢关,见关主肖克晨,关外有诸多村子,那也是我九州神朝之地,质问他为何不派兵守护?口谕:责令肖克晨月内书与朕陈情,并即刻建关外兵营,我方之地,寸土不可让,无论是否有女帝画像,蛮人来犯者,杀无赦!”
“是!”
那宫人退去,心中想着,南疆距离京城万里之遥,女帝这是怎么了,竟忽想起那地方,真是圣之心不可测啊,别看她才二十岁,心智之深沉,无法预料。
这样的女子,确实难婚,有何人能驾驭的了她?
女帝继续看直播。
而在现场,潘玉莲拿到了休书,还不敢相信。
这确实是她魂牵梦绕的东西。
她为此也真的对武大年动了杀心。
可是,她未曾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得到。
再次抬头看那男人,已如若梦境。
她嫁来两年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位相公,竟是如此有风度之人。
不不不,容貌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他确实不一样了。
而这样一个人,竟让她有些难以割舍。
他说的那些话,句句入心,字字诛心。
潘玉莲从未遇到过一个这样了解自己的人。
她歹毒也好,恶毒也罢,为的不过是自由。
他,看透了她。
并且亲手把自由放在了她眼前。
可如此一来,她竟不敢碰触了。
仿佛那自由不是美好,而是深寒无比。
忽然间,村头的警钟被敲响。
武大年猛然站起,皱眉道:
“是蛮兽!”
潘玉莲也醒悟过来。
“是啊,我去拿锄头!”
绿萝园村距离群山太近,山中会有野兽以及低级蛮兽来骚扰。
警钟一响,全村人都要立刻集合,点燃火把,手拿武器,与兽对峙。
大多情况下,兽都会被吓走。
武大年不敢怠慢,毕竟蛮兽是大事,真要进村杀起人来,谁也好不了。
这时候要放下矛盾,一致对外。
于是,他跟潘玉莲一起跑到外面。
屋主王老田,住在库房的伙计西门钱也一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