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晴没有第一时间去接。

她在窗口又吹了会儿冷风，对方锲而不舍，手机铃响个不停。

电话铃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她才拿起手机，深吸了口气，放在耳边。

“温晴……”

是秦晋先开的口。

他声音里全是意味复杂的惊喜：“我看到你打给我的电话了，你是不是……”

“不是！”

哪怕不知道对方对这个电话有过什么样的幻想和猜测，温晴依旧毫不犹豫地全然否决。

电话打都打了，温晴也没必要再纠结，她直接淡漠地切入问题。

“我看到新闻，秦家着火了，你人没事吧……”

秦晋意外地发现温晴仍然在关心自己，他欣喜若狂，声音忍不住放大了许多，饱含激动。

忍不住问：“晴晴，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秦晋说：“我没事，我只是把那间本来就不该存在的摄影室烧了，温雨那边我也已经跟她把话讲清楚了，我跟她不会再有来往。晴晴，你回到我身边吧，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会横在我们两个之间……”

“秦晋！”温晴皱眉，倏然加大了音量，冷淡地打断他一句又一句接连不断的话。

这时候再理解不了秦晋话中的含义，她就是个傻子：“别告诉我，你是刻意纵火，只为了毁掉那个莫名其妙的摄影室？”

温晴心中火大，愈发感觉看到新闻后还傻乎乎担心秦晋安危的自己愚蠢至极。

她拿着手机去了窗边冷静下，年后天气回温，积雪开始消融，滴滴答答的水滴落在青石板上，是万物复苏的迹象。

视野的开朗短暂缓解了温晴焦躁的情绪，她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平淡。

“别做无用功了，秦晋，无论你做什么，我们之间都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温晴冷淡道：“摄影室只是一个突破口而已，房子是无辜的，照片也是无辜的，真正犯错的，做错事情的，是拍照的人，是你！”

温晴冷漠地说：“我以为你会明白，当你第一次为了温雨开口骗我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秦晋一时语塞。

这是温晴首次跟秦晋直面两人之间的问题，并没有她设想中那般难以启齿，讲完以后她甚至感觉到放松，仿佛卸下了一个重担。

温晴说：“温雨告诉我，你和她相识在遇见我之前，之所以会对我表白，是因为你把我当成了她。我不知道这种话是你对她说的，还是她自己猜的，但是她敢这样开口，就说明一定是你让她有了这样讲话的底气。”

秦晋：“……”

虽然这是事实，但他从来没对温雨讲过。想不到她不仅自己猜出来了，还用这件事恶心温晴。

他痛苦地皱眉，自责和负罪感翻涌而来，心口一时间闷得让他喘不上气。

温晴接着讲：“那些照片只是诱因，真正让我崩溃的，从来不是那些照片，而是你在拍摄那些照片的同时，离我而去的每一个瞬间。”

“秦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喜欢我，当面讲清楚不好么？我又不是没人要了，不可能对着你死缠烂打。有些话，你如果当初就能带着温雨跟我当面讲清楚该多好……”

话说到最后，温晴也有些委屈了：“你何苦耽误我这么多年……”

五年啊，那可是整整五年的时间。

一个女人能有几个五年？

她最好，最灿烂的年华，全都耗费在了一段注定没有结局的感情上面，全都浪费在了一个虚伪，三心二意的男人身上……

温晴委屈极了。

甄嬛传里，宛宛类卿，杏花微雨终究是错付。

她不是甄嬛，没那么文艺，在她眼里，那漫长的五年，根本就是耽误！

她悔，悔青了肠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秦晋虽然感情上朝秦暮楚，但生活中真正的重心还是被他放在事业上，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在感情上。

温这也导致两人交往五年，但是并无越界行为，除了牵手外也没有其余亲密接触。

否则……温晴嘟嘴。

否则她就只能捧着律师函躲角落里，跟王某宏的妻子一块哭唧唧了。

电话已经被温晴单方面掐断，秦晋却仍呆呆地拿着手机，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温晴的最后一句话。

你何苦耽误我这么多年……

你何苦……

耽误……

误……

她终究是给两人之间所有的过往都立下了决断。

他们的所有往昔，如今全都变成了耽误。

秦晋痛苦地蹲下身，抱住自己。

错了，错了！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与她之间，变成了耽误？

为什么，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难道他和温晴之间，当真就再也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

不，他不甘心。

不，他不愿意！

他知错了，他真的知错了，只要再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一个机会，他一定会让温晴明白，他再也不会做错事了。

秦晋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站起来，想给温晴打电话，然而打了一遍却没打通。

客服用冷漠的声音提示他。

您的电话号码因违禁使用已被停用。

秦晋不服输，又用另一个电话号码。

依旧是冰冷的机械声：“您的电话号码因违禁使用已被停用……”

……

洛氏拍卖行。

洛潮生神色冷淡地在短信上给备注为技术人员的通讯用户发送了四个字。

「干得漂亮。」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熟练地输入一串数字，然后按下了拨打键。

手机铃再次响起，温晴以为是秦晋又打了回来，刚皱起眉头，准备直接拒接，又在看到来电显示后舒展了神情，滑到了接听页面。

“晴晴……”

洛潮生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极了。

“在做什么呢？”

温晴气鼓鼓地回：“刚和人吵了一架。”

对面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没想到她这么个说法。

洛潮生无奈笑开，感觉自己方才收到侦探消息后的担忧有点多余了。

想了想，他接了个话。

“女孩子不要总是和人吵架。”

温晴委屈巴巴：“你懂什么，我没吵赢啊，我根本没吵赢你知道吗！从一开始我就输了，我就不该跟他吵，不，我就不该认识他！”

什么也不懂的洛潮生：“……”

揉了揉眉心，他犹豫着开口：“要不……我挂了电话，你再吵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