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圣心医院。
薛智霖拿着阮凝恩的检查报告,神采飞扬,脸上全是喜气,当场揪着阮凝恩就狠亲了两口。
“竟然是双胞胎,老婆,你真厉害,竟然一下子就怀上两个!”
阮凝恩皱着脸躲开他的触碰,眉宇堆成小山。
一个手拿保温饭盒的外国妇人恰好路过两人身边,用法语笑着称赞了一句:“真恩爱。”
薛智霖闻言扬眉一笑,也用法语回:“这是我老婆,我当然疼爱她。”
阮凝恩冷着脸,忽然开口:“薛智霖,我饿了,医院外面有中餐馆,你去给我买碗馄饨。”
她很少主动开口要什么,难得开一次口,薛智霖立马点头,然后朝着身后的保镖使眼色:“去,上外面买……”
“薛智霖,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让你去买。”
阮凝恩冷着脸,把他吩咐别人的话打断。
“我因为你怀孕,每天在这吃苦受罪,你却连碗馄饨都不愿意亲自去给我买。”
她冷笑:“就这样,你也配跟人说你爱我?”
薛智霖愣了下,他只是当主子当惯了,所以本能反应让别人去。
阮凝恩既然想让他跑腿,那他就去呗,反正离得也不远。
眼看着人生气了,他赶紧笑着哄:“老婆你别生气,是我不好,行行行,门口那家中餐店是吧,我这就去给你买。”
阮凝恩别过脸不去看他讨好的表情,冷冷道:“我改了,我不想吃门口那家了,五公里外有个手工冰淇淋店,我要吃冰淇淋。”
“好好好,冰淇淋是吧,老婆你想吃什么我就去买什么。”
已经有了第一次的教训,薛智霖没犹豫,答应完阮凝恩扭头跟两个保镖吩咐:“保护好你们少夫人,找个环境好点的地方让她坐着等我,我去去就回。”
薛智霖走了,留下两个虎视眈眈的保镖。
阮凝恩状似不经意地拨弄了下自己的耳环,银色的圈圈在她的耳朵上轻轻晃动了下,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弗兰克微弱的声线,从她的耳环里缓缓传出。
“回到刚刚做检查的那个诊室,我们的人已经埋伏好了。”
耳环是洛潮生给她的,表面上是个装饰物,实际上里面含有大量的微型电子,是个单向联络器。
阮凝恩面色没有任何波动地收回手,装作找东西的样子环视了周围一圈,皱眉,问那两个保镖。
“刚刚除了检查报告,还有一份婴儿彩超图,你们看到了没有?”
保镖面面相觑,两个法国人都不太好,满脸茫然。
阮凝恩会法语,但是故意不说,装作焦急地样子扭头就往刚才那个诊室走。
“一定是忘在诊室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忘呢。”
另一边,去买冰淇淋的薛智霖在监听到阮凝恩那边动静的同时,也收到了保镖的疑问。
“薛总,要拦着夫人吗?”
薛智霖垂眼看了下手机屏幕上传送过来的阮凝恩的画面。
想不到,他老婆平时总臭着脸装不喜欢这个孩子,眼下他不在,一个彩超图而已,就把她急成这个样子。
看来她只是嘴硬,心里还是很喜欢他们的宝宝嘛。
薛智霖目光落在阮凝恩柔和的侧颜,微微勾唇:“不用。”
下一秒,在他行车的前方,原本宽阔无人的车道上,一辆巨大卡车突然从拐角飞速而出,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朝着薛智霖飞速而来。
薛智霖甚至还没来得及抬眼看发生了什么,他的这辆车就已经被咣地一声,撞上了天……
医院,两个保镖跟在阮凝恩后面刚一进入诊室,就双双后脑一痛,没了意识。
“做的很好,把这两个人处理掉吧。”
弗兰克推开诊室墙上的暗门,冷淡看向昏迷在地上的那两个保镖,下达指令。
“是。”房间里其余五个候着的人立刻应了,拖着那两个保镖的身体,就消失在了暗道。
阮凝恩茫然看着那五个人:“他们刚刚也在?”
她做检查的时候,没感觉除了医生外,周围有人啊。
弗兰克微微一笑,用蹩脚的道:“你可以永远相信洛家的办事效率。”
他对阮凝恩道:“如果不出意外,薛家现在已经乱作一团了。阮小姐,你自由了。”
阮凝恩听懂了他话里的深层含义:“你们对薛家出手了?”
弗兰克摇摇头:“不不不,你们华人有句古话,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做渔翁。”
这回阮凝恩懂了,她眼睛微微亮了。
弗兰克问:“阮小姐,我们有私人飞机,需要我现在就送你回国吗?”
阮凝恩果断摇头,眼神柔韧而坚定,又有点点期待:“我想留下来看薛家的下场!”
她现在提起薛字,还是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恨意:“他们折磨了我这么久,就这么走,我不甘心。”
弗兰克沉默片刻,掏出手机给洛潮生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后,他苦笑。
“真是拿你没办法。阮小姐,请,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安顿。”
当天下午,华人圈因为一条新闻炸开了锅。
薛家长子薛智霖,竟然在路上出了车祸,生命垂危,如今人正在急诊室。
洛潮生得到消息时,人又在伯爵家喝茶。
不同以往的是,此时只有他和伯爵两人,两人用法语交谈。
伯爵指着新闻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胆识,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采。”
洛潮生神色平淡,略扫了一眼新闻,就收回目光。
“跟我无关,我只是个本分的商人。”
伯爵哈哈一笑:“对对对,你只是商人,你们全家都是商人。来,说说,薛家是怎么得罪你了?”
洛潮生淡淡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薛家跟洛氏从没起过冲突,洛家几次丢失的卖品和他们也没关系。伯爵先生,你一定是想多了。”
伯爵哈哈大笑,目光赞赏之意更重,笑完,眼神里又多了几分郑重。
“小子,我女儿对你一往情深,你知不知道?”
洛潮生总算是有了点表情,却是喜悦居多,他抬起自己戴了戒指那只手给伯爵看。
“伯爵先生,家父没跟您提起过吗,我已有婚约了。”
伯爵神色淡了下来,语气郑重:“薛家看样子是不行了,等他们彻底倒台,法国会空出来三分之二唐人街的地段,小子,你如果想在那里站稳脚跟,是离不开本地势力的支持的。”
洛潮生微微一笑,眸色温润:“实不相瞒,拓展唐人街是家父的愿望,和我并没什么关系。”
伯爵:“……”
他不甘心,眼眸研究:“你难道就没什么野心?”
洛潮生收敛笑容,神色冷淡,声音淡淡:“鹬蚌尚未相争出个结果,渔翁现在论得利还是太早……”
他起身,作别:“多谢今日款待,洛家生意繁忙,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走出伯爵大门,迎面,一辆黑色保时捷对他打了下闪光灯。
洛潮生皱眉,上车。
后车座,神采奕奕的洛老爷子一脸欣慰地看着他:“我跟薛家的老东西斗了五年,今天总算是盼到点赢头了。”
洛老爷子哈哈大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
“我虽然吃亏在根基浅,斗不过他,但我生的儿子比他生的强,哈哈哈哈。”
洛潮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在自己亲爹面前放了句实话:“真不是我做的。”
洛老爷子拍拍他肩膀:“我知道,不是你下的手。”
他说:“是劳伦斯家族。”
洛潮生目光微微一顿。
他的原计划,是先挑起两大势力争端。
所以他让弗兰克换了段录像,让薛智霖误以为,劳伦斯的人在对薛家不利。
他也没想到,薛智霖会一点脑子都没有,带着一伙人就跑去劳伦斯家族的地盘砸了场子。
一只蝴蝶轻轻煽动一下翅膀,遥远的大洋彼岸就会引发一场风暴。
眼下,薛智霖,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绝对的代价。
……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有点超出预料。
薛智霖活了下来,但却在那场车祸中全身骨折,废了一腿一手。
同时,他的脸部也被汽车爆炸后的火焰重度烧伤。
人虽然没死,但也算是彻底废了。
薛老爷子一大把年纪险些白发人送黑发人,查出来是劳伦斯家族的手笔后,立刻就不留余力地展开了报复。
大概有三个月的时间,两大势力所属地段一片混乱。
三个月后,法国安防部不得不插手此事,两大势力全都是元气大伤,远不如前。
可最后受到制裁的只有薛家。
阮凝恩得知薛老爷子要带薛智霖离开法国去国接受治疗时,一切已经差不多尘埃落定。
洛家差不多已经接手了所有薛家残留的势力,彻底成为华人圈最大势力。
但……阮凝恩不甘心。
她在深夜,拿着手机给薛智霖拨了一通电话。
对面等了很久才有人接通,男人的嗓子是被烟熏火燎过的沙哑。
他情绪很激动:“老婆,这个号码只有你知道,是不是你,你在哪,我一直在找你,你有没有事……”
他发声相当费力,嗓子里仿佛含了口沙子,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
阮凝恩静静地听,等他一连串的问题都说完了,她才深吸一口气。
惊慌的开口:“薛智霖,我在一群法国人的手里,他们想对我们的孩子不利……”
……
法国,机场。
温晴露出自己戴着戒指那只手,礼貌地拒绝第三个浪漫多情的法国帅哥,笑意盈盈地走出去。
春天的暖风席卷着七月特有的热浪扑面而来,她舒服地在微风里深深呼吸,享受着纯天然的太阳浴。
童恩婚礼结束后的几个月,她和童恩趁热打铁,又推出了一款时装选秀节目。
苏婧是个好苗子,屡出爆款,一举成名,温晴的公司很快就回了本钱,迅速盈利。
童恩也找到了自己公司的定位,她开始摒弃其他项目,专心做综艺这方面。
只做服装温晴仍不满足,前段时间,她又签了几个设计师,让她们主攻饰品,拓展新的领域。
她今天来法国的时候,手腕上戴了串以琥珀为形,内封太阳花为饰的手链,就是新签的设计师制作的。
配合着她身上鹅黄色的a字礼服裙,清新中不失优雅,简约里又带点俏皮,恰到好处的凸显了她的气质。
至于她为什么要来法国……温晴伸出手,招来一辆的士,笑吟吟坐上车。
当然是因为还有一个礼拜,就是阿洛的生日啦。
在洛潮生出国前,他的每一个生日都是她陪着一起度过的。
后面因为他出国,多了五年的空白。
今年,眼看着两人又要分隔两地,温晴果断觉得,她苦心钻研过的法语该派上用场了。
跟金先生和温母打了个招呼,她买完票就连夜收拾行李上了飞机。
至于为什么不用洛潮生送她那辆私人飞机……
温晴默。
阿洛这家伙,很多时候思维模式都异于常人。
比如,他送了她飞机,可她上哪找个会开飞机的人???
就算找到了,安全程度能跟专业的航空公司比???
温晴果断选择买飞机票。
不过……她只顾着关注飞机的安全,却忽视了,的士的安全问题。
温晴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这个紧跟着她迅速窜进了车里的金发少女,眼中缓缓跳出一个问号。
嘛呢这是?
法国不是以浪漫和文明出名的国度吗,这还带抢车的?
艾丽丝也注意到了温晴的目光,她看出对方是华人,小声求助地说了句英语。
“helpe,please”
温晴想了想,用法语问她:“你是谁?”
发现她会法语后,艾丽丝松了口气,她刚要说话,眼角余光注意到车外有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追来,她迅速弯腰,在狭小的车后座蹲了下来。
温晴也看到了外面那些人,她想了想,让司机先开车。
果然,车开离了刚才那个路段,艾丽丝又钻了上来,轻盈坐到温晴身边,眼睛亮晶晶地噘着嘴就想送一枚香吻。
她用法语道:“谢谢你,黑眼睛的小公主。”
温晴赶紧把人推开:“举手之劳,不要这么客气。”
她问:“你是谁?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
艾丽丝扁了扁嘴,语气低落:“我父亲想让我嫁给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我不想,所以跑了出来,我要去投靠我的亲戚。”
她用一双美丽如绿宝石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注视着温晴:“我的亲戚叫塔尼亚,她住在伯爵的庄园,我想去找她,但我没有钱,你能不能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