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女孩直系亲属？”小护士惊讶地看向程嘉毅，她也认识他的，准确来说，她还是他粉丝……

娱乐圈隐婚的人也不少见，何况是程嘉毅这个咖位。

小护士很快拿出了医疗本能：“直系亲属之间的确献血也没用，你在这等着吧，我会尽力筹集血包，抢救你们的女儿的。”

程嘉毅在童恩那句直系亲属出口时就已经傻住了。

小护士离开前更是用一句你们的女儿更直接地肯定了他的猜想。

“童恩，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倏然扭头，怔怔看向已经六神无主哭成泪人的童恩。

童恩想过无数个自己跟程嘉毅坦白的场景，却从没设想过竟然会是眼前这种情景。

她垂泪道：“就是那个护士说的那样。”

“她说了什么？”程嘉毅感觉自己的耳中在嗡鸣作响，热意一阵一阵地往脑海里翻涌，他红着眼捏住童恩的肩膀，强迫她跟自己对视，歇斯底里对她吼。

“童恩，我要你亲自告诉我！”

千万种情绪同时涌上胸中，程嘉毅的情绪也崩溃了，他眼中也有了泪意，却强忍着，没让它们落下：“你说啊！”

童恩闭眼，任泪水划过脸庞，无助极了：“对不起，嘉毅，对不起……思思是你的女儿，我早该告诉你的，我本来想等你们熟悉一些再告诉你，给你个惊喜……”

“我的？”程嘉毅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在童恩亲自说出口时，还是狠狠地震颤了下，他眼中猩红一片，怔松地看着她：“这么说，你当初是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

程嘉毅眼中的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他满目悲伤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恨声发出控诉：“你把这种事情叫做惊喜？童恩，你到底有没有心！”

关于这件事，童恩确实问心有愧，她默默垂泪，没有为自己辩解。

程嘉毅很快冷静下来，脑海疯狂运转，闭眼缓了缓情绪，已经想到了眼前这件事的解决方案。

一分钟后，一条定位为魔都市中心医院的微博以足可燎原之势，一路被顶上了热搜。

程嘉毅：重金寻a型血和型血人士，救助我的女儿

影帝的力量有多大呢？

微博发出去不到半小时，成千上万的粉丝匆匆赶到了医院，一度造成医院附近的交通堵塞。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论是谁，进门都是一句话：“我是a/型血，我要献血！”

好跟坏相辅相成，比粉丝更激动的，是扛着摄像机的狗仔队和娱记。

不过他们赶到时，医院已经拥堵到连门口都进不去了，他们只能开了视频，全程直播和录像粉丝众志成城集体为影帝女儿献血的盛况。

可乐在看到程嘉毅微博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紧急公关反应，安排的保镖比大批量粉丝先到医院，程嘉毅的人身安全才得到保障，不至于被大批热情的粉丝给淹没。

公关团队也很快到了，第一时间控制住了现场，避免产生医闹和踩踏事件。

半小时后，急救室传来好消息，思思小朋友的病情控制住了。

童恩先是一喜，想跟程嘉毅分享，一回头才发现身边早就没了人，而医院楼下，格外的吵闹。

她探头往下看了看，发现了密密麻麻宛如演唱会一般的粉丝人群。

如果这种时候她还想不清楚程嘉毅都做了什么，那她就是傻子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童恩心口回荡，酸酸的，涩涩的，让她心绪复杂，乱成一团。

思思小朋友在病房里醒来时已是黄昏，她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唇瓣因失血过多，仍旧呈现着苍白的色泽，面色也算不上太好，可她却对着童恩咧嘴一笑：“妈妈，我没事了。”

她伸着肉嘟嘟的小手去擦童恩的面颊：“不要哭了，我的妈妈是大美女，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童恩迅速地擦了把脸，接着紧张地看向自己的女儿：“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童思乖巧地摇头，她眨眨眼，脸上流露出了和年纪不符的怅然若失：“没有不舒服……但是妈妈，我……我想爸爸了。”

楼下的喧闹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童恩也不知道程嘉毅是怎么处理的，以及他人还在不在医院。

她只能轻声哄着童思道：“只要思思宝贝乖乖吃药，配合医生的治疗，等你出院后，妈妈就去带你找爸爸，好不好？”

童思亮着一双眼，乖巧地点头：“好。”

“要见我就一定要等出院么？”

门口突然传来带着微怒的男声。

童恩一愣，思思小朋友却眼前一亮，惊喜地唤了一声：“程老师！”

程嘉毅：“……”

往昔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滑过。

初次见面，思思就管他叫爸爸，童恩一次次让他帮着哄孩子，让他开家长会，放心地把这个孩子交给他……

她说他跟思思的爸爸长得像，呵，原来是这么个像法！

程嘉毅气的肺都快要炸了，千言万语，最终变成黑着脸的一句话。

他对着思思小朋友不满道：“叫爸爸。”

他语气其实有点凶，思思小朋友没在第一时间改口，而是犹豫了下。

程嘉毅倒也没急着让她当场改口，说到底，称呼的问题是他自己造的孽。

只要一想想，他当初还想让思思叫他哥哥，他就更生气了。

罪魁祸首低着头坐在一边，连头都不敢抬。

“程老师……”

童思小朋友看出来程嘉毅情绪似乎不太好，有点怕了，又弱弱地叫了他一声。

程嘉毅勉强答应了一声，走过去，看了眼那孩子被纱布包裹着的小腿，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怎么这么不小心？”

童思一脸惭愧，垂头丧气地老实答道：“第一名有奖品的，就是你之前送我的那种小玩偶，我想拿到它，所以才跑的快了些……”

程嘉毅千算万算，算不出来竟然是这么个理由，竟然还跟他自己能扯上关系。

“以后想要什么告诉我，爸爸都会送给你，不需要你再去跟别人抢，知道了吗？”

心疼这孩子的同时，程嘉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给出承诺。

童思愣了下，然后裂开嘴就对着他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怔怔地看着眼前可爱的小女孩，过往的一幕幕，又开始在程嘉毅脑海里回放。

爸爸，我们有着一样的牙哟……

一样的牙……

小女孩稚嫩的童音，一遍遍响彻在他的脑海。

程嘉毅忽然反应过来，冷怒看向童恩：“思思是不是，早就知道？”

童恩不想让女儿看出来两人之间的摩擦，抓住他的手臂往病房外走。

“我们出去说。”

程嘉毅已经换回了便装，此时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恤，童恩的手直接抓在他的手腕上，他垂眼看了下，没有把她甩开。

两人来到病房外的休息区，随着童思的病情得到控制，童恩的情绪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程嘉毅冷冷地看着对方，等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我没有结婚。”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童恩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现在程嘉毅到底是隐婚还是私生女这件事，甚嚣尘上，已经牢牢占据了热搜榜前三。

他为了思思，已经连自己的名誉都不要了，等同于放弃了事业上的半壁江山。

童恩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他都这样了，她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她再含糊下去，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她看着程嘉毅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没有结婚，程嘉毅，我虽然跟童柏举行过婚礼，但那是假的，我们从未领过证，也没有过兄妹以外的感情。”

程嘉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嘴唇蠢动着，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信息量如此的巨大，像一个高杀伤力的核弹，把他的脑海炸到只剩一片空白。

“思思是你的女儿，她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从未叫过你以外的人爸爸，她……”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程嘉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他太激动了，他在讲话时，声音都在发颤。

“因为你没给我机会。”说到这里，童恩也有点委屈，她控诉地看向程嘉毅：“很多次，很多次你让我离婚的时候，我都想告诉你，我不需要离婚，我根本就没结过婚。”

“可你每次都打断我……你从没给过我说出真相的机会。”

“但你明明可以说下去！”程嘉毅终于忍无可忍，愤怒地注视着眼前一脸控诉的女人，大声打断了她的陈诉。

如果她打从一开始就对他坦诚些，直接告诉他，她这些年根本就没有嫁过人，思思也是他的女儿，他又何必，何必……

童恩被他喊的愣了下，随即眼中就冒出了泪光点点：“你吼我……”

程嘉毅：“……”

他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空有一腔悲愤的怒火，却完全发泄不出来。

童姐姐完全掌握了恋爱中无理取闹的精髓，摇头，默默落着泪，委屈地看着程嘉毅道：“程嘉毅，你怎么可以吼我，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她更咽：“你回国之后，我是怎么对的你，你又是怎么对的我？……你变了！你早就不是当初的你了，你不爱我了，呜呜呜……”

她嚎啕大哭。

程嘉毅：“……”

他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幕，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帮她擦个泪，却被童恩啪地一下把手打开。

她就这么哭，一直哭，哭到……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有问题。

这样一想，程嘉毅开始反思了，越反思，他越觉得错的确在一起身上。

对，没错，是他不好。

打从一开始，他要是不跟童恩装失忆，也许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后来童恩把女儿交给他，他要是好好带，不那么马虎，也许他已经老婆孩子热炕头，享受起了天伦之乐。

早在办公室的时候，她就告诉过他，没有别人，只有他，她只喜欢他，他那时但凡愿意听她多说两句，不被愤怒冲昏头脑，也许就没有后来这些事了。

就算是她加那陌生小男孩微信那天，其实她也没回过那个男孩任何信息，完全是那个上赶着的剃头担子一头热，而且她还买了那么漂亮的服装，想要跟他兔子play……

咳，想歪了。

所以，真的都是他的错啊！

程嘉毅怔怔地看着哭成泪人，满眼控诉的童恩，吞了口口水，沉默片刻，试探着伸出手去想把人抱住，干巴巴说了一声：“别哭了。”

童恩顺势哇地一声扑进他怀里，把眼泪全往他肩膀上抹，很快程嘉毅就感觉自己肩膀处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他何曾见过童恩这么脆弱的一面，在抱住怀中女人的同时，心中百味陈杂，最终化为浓浓的愧疚和懊悔，开始愈发认定是自己之前做的太过分了。

他抱着怀中的人，心疼地低声哄道：“别哭了好不好，我承认事情发展到今天，是我做错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童恩虽然也不知道他错哪了，但这并不影响她哭的一抽一抽地在他怀中仰头问：“那你还怪我吗？”

程嘉毅还怎么怪啊，当即快速地摇头：“不怪了，不怪了，我真的不怪了。”

顿了顿，他帮她擦着泪问她：“那你还怪我吗？”

童恩也哭着摇头，她打蛇上棍：“那你还爱我吗？”

程嘉毅沉默了阵儿，童恩一直闪着双泪眼凝视着他。

时间似乎都在此刻静止了。

程嘉毅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开口。

三年前，在他即将拍摄的一部古装剧的片场，眉眼娇艳的女人轻轻凝视着他，表情无情而又无辜。

“嘉毅，我们分手吧，我喜欢上了别人。”

他干涩地挤出个微笑：“姐姐，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不要胡乱开玩笑。”

她摇头：“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们分手。”

他怔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一指旁边要拍摄外景的蹦极设备。

“你陪我从这里跳下去，我就答应你。”

六十米的高空作业，专业人员尚且会忐忑，她却在穿戴安全设备时表情那样决绝。

在她站到悬崖边的同时，他问她：“我们不跳了好不好？”

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她猛然扑进他怀中，连带着他，一起飘荡了下去。

那是他三年前的记忆里，两人最后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