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传来沈辞恩的声音。
“没事儿,就是被自己模样给吓着了。你也真是的,我都丑成这个鬼样子,怎么也不提醒我。”
姜濯听着她撒娇般的抱怨,板着脸站在门外,没有说话。
听声音,沈辞恩似乎在里面洗脸。
没来由的,他有点好奇,待会儿出来的她会是个什么模样。
因为家境的原因,他从小就比同龄人早熟,知道知识就是他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出路。
所以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受到再多的女孩的追捧和拥护,也不曾为之动摇。
但他大学寝室里的男生们大多家境都不错,没他那么大的压力,所以都是正常人。
青春期的男生们,理所当然的,比起学习,更愿意把精力放在女孩子身上,平日里聊天的话题也大多数围绕着他们周围的女孩子。
姜濯虽然不感兴趣,可在寝室时,偶尔也会不可避免地听到他们的谈话。
什么女生的照片和女生的本人是两个人。
什么妆前妆后的女生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什么化妆如换头,是江湖上广为流传的第四大邪术。
沈辞恩在他面前的模样,不算今早的大熊猫,其实一直都是漂亮的。
好看到……他对她并不能像对待其余女生那样,没有任何波澜。
不过,他每次见她时她都是妆容整齐,他好像还真就没见过她的素颜。
听说有些表面上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卸妆后其实连眉毛都没有,她不会也是吧?
越是这么想,姜濯越是忍不住好奇和期待,等待的时间,就变得漫长而又难熬起来。
但沈辞恩也没让他等太久,她的洗面奶就是带卸妆效果的,她心中还记挂着姜濯的伤,简单的用这洗面奶洗了个脸,扭头就带着她的创可贴出了门。
姜濯其实已经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心里建设,准备好了等着迎接沈辞恩的素颜。
结果等人出来了,他才意识到,他之前所在心中建设的那些道道关卡,全都没用!
原因无他,卸了妆之后的沈辞恩其实和妆后的模样并没有差多少,反而因为去掉了化妆品那多余的修饰,而呈现出了一股清纯的妩媚,清水出芙蓉般动人。
他只看了一眼,就仓促地收回了眼神,心口跳动地愈发激烈。
沈辞恩完全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自然地牵着他的手拿酒精给他做简单的伤口消毒。
他的手指乍一看是十分白嫩细致的,可沈辞恩摸过去才发现,他的指肚其实还有一层浅浅的茧子,应该是小时候做粗活留下的。
她出于好奇,探索地往姜濯掌心摸了几下,想判断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
哪曾想,姜濯却触电般地缩回了自己的手,抿着唇恼怒地瞪她:“你不是帮我贴创可贴吗?摸我做什么?”
沈辞恩是浪荡惯了的,见他这跟被调戏了的大姑娘似的模样,她满脸莫名其妙:“你昨天抱着我睡一宿我都没说什么呢,我摸你手两下怎么了?”
姜濯比不上她想得开,瞬间黑着脸给自己解释:“不是我抱你!是你昨天晚上自己抱着我说什么都不松手,还……”
还哭的稀里哗啦的。
但他想了想,后半句他换了种委婉的方式,给沈辞恩留了点颜面:“还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沈辞恩这才发现,他雪白卫衣的胸口处,被她晕掉的妆染得花成一团,脏兮兮地像块抹布一样挂在他身上,充满了违和感。
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水渍留在上面……应该是她泪水留下的痕迹。
“算了,房子不用你打扫了,我给你两万,就当是赔你一身衣服。”
沈辞恩不愿意回想自己昨夜到底是怎么哭的,她没想过自己会在一个小男生面前丢脸丢到这份儿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她皱眉拿出手机,示意姜濯出示付款码:“收了钱以后你就走吧,回学校也好,回会所也行,总之别再来我这了,这儿没你能做的活儿。”
姜濯听出她话里的驱逐之意,怔怔地抿唇看着她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意味复杂的情绪,没在第一时间有所动作。
沈辞恩挑眉淡淡地看着他:“你不是缺钱吗?把收款码拿出来啊。”
她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的原因,确实是一直在做慈善为自己积德。
但她的钱是给用在正道上的人花的,比如那些拿了她的助学金在学校大展拳脚的贫困学子。
像眼前少年这种,拿了她一百万,她把人给送回学校,希望他能学点好别再去泥坑里趴着,他却自己又回来找她,一看就贪心不足蛇吞象的。
实话实说,哪怕他再好看,在沈辞恩眼中,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看不上。
她有意用两万块拿钱消灾,就此斩断这男孩跟她之间的关系,省得他没皮没脸,以后再来继续纠缠她。
姜濯当然明白了沈辞恩的意思,但他和沈辞恩的想法又截然不同,他只以为是沈辞恩没看上他,对他没兴趣。
前两次之所以会带他回家,也只是因为她喝多了,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而不是对他这个人有什么其他想法。
他越这么想,越是不甘心。
“我比那个人差哪?”
他忍不住绷着脸开口问。
“谁?”沈辞恩没反应过来。
“那天会所那个。”姜濯说了个人名,一脸不甘心地道:“就那么个装腔作势的会所少爷,你都能为了跟他过一夜给他一百万。我不比他差吧,他有的哪样我没有。而且毫不自谦的说,我比他好看多了,你为什么就是看不上我?”
沈辞恩想了半天才想出来他在说谁,一脸无语地看向他:“这事跟他没关系。”
她急于解决眼前的麻烦,干脆破罐子破摔般地道:“我就是这么个人,喜新厌旧的,你觉得我喜欢他,但我后来不也是带你走了么?”
“你被我带出来过一次,在我这就是旧的了。旧的你懂吗?也就是说,没有了再让我带一次的价值。”
沈辞恩一脸不耐烦道:“直白点说,我对你没兴趣了,你要是懂事,就把两万块收了,然后自己走。”
姜濯没说话,也没拿她的钱,抿唇冷冷地看她一眼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