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瑜走后,阮湛被身后的一辆车带酒店。
“怎么?见了我就不认识了吗?”阮玺——阮湛父亲。
“没有。”阮湛凉声回应。
酒店光线柔和,落地窗外是整个A城的繁华盛景,霓虹灯在空气中折射不同波光,在夜幕下波动起伏。
“知道我来了,下一步你该做什么?”阮玺弹了弹指间的烟灰,依旧背对着他。
父亲这个名词在阮湛心里很淡薄,从他活着他的一生都被安排好了有什么样的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知道。”阮湛喉头哽住,闭了闭眼,镜子反射的少年那种不甘心都写在了脸上,这才是面对阮玺的正确方法。
“过了今年,就该去你该去的地方,我早就说过高中上不上都无所谓,我的儿子不需要走平常路。”
一语定音。
“父亲,我在中国连正常学生读的高中都不行吗?”
“不行,三年已经够长了,你这个智商不需要。”阮玺将烟摁灭。
“听话,不要做那些无谓的抵抗。”阮玺拍拍他的肩膀。
“答应过你母亲在这里让你待在这儿三年,现在收回你半年以后还给你。”
阮玺皱眉,似乎是很讨厌别人和他讨价还价。
终于转身了。
阮湛的模样八成从阮玺身上刻了出来,尤其是那双茶褐色瞳孔。
但他父亲久经商场,眉宇间有着上位者的强烈姿势。
“阮湛,那个姑娘挺漂亮的。”阮玺随口一提,寻了一个地方坐下。
阮湛薄唇紧抿,唇色有些泛白。
手指放在后背成拳,“普通朋友。”
阮玺状似不经意地嗯了一声,“联姻不太合格。”
阮湛瞳孔瞬间放大,“我不会联姻,你也没必要拿出这件事三番五次地搪塞我。”
“跟你爹抗,你得行。”阮玺打开火机,轻吹一口气火苗直接灭了。
阮湛闭眼,“她跟我只是同桌,没别的关系。”
“哦,是吗?我听说可不是这样啊。”阮玺继续施压。
“随便你怎么想?我现在要回去。”阮湛不想和他在一个房间,太过压抑,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倒不如提前离开。
“回哪儿?”阮玺问。
“沈时昱的房子。”阮湛明知道他已经查过自己,还是将地点说了。
阮玺摆摆手,“最迟阴历过年,你已经耽误好几年了,常青藤也该毕业了,明年六月去参加毕业典礼。”
“知道了。”
“知道最好,手续已经办好随时都可以从明德中学撤走。”若不是阮玺年龄比阮湛大二十八岁,两人的声音都容易混淆。
只是阮玺已经没了少年的拥有的翘音儿,却依旧磁性低沉。
“今天就在这儿住下,明天让贺城送你过去。”
阮湛听完,就出去了。
这家酒店是他家产业之一。
“少爷。”
贺城还是老样子,听他爹的话。
“带路。”
阮湛出门点支烟,猛吸一口。
贺城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推开门阮湛自己进去,良好的教养没有让他猛地一下把门关上。
“明天五点。”
在差五六厘米的时候,阮湛门声一下关上,贺城吃了一口空气。
知道了还没说出口。
这危险的动作。
阮湛到了自己的房间就开始开机。
上面显示了柏瑜的信息。
【你睡了吗?】
【今天是我爸爸来接的我。】
一个半小时之前的消息。
现在时间大概是十二点接近一点左右。
因为阮玺的状态很好,倒时差睡不着。
【现在要睡了。】
明知道她现在不可能会翻手机,他还是编辑了短信。
已经连续两个星期都是贺城专属接送。
今天这次依旧是。
只是今天或许不太一样。
“少爷,走了。”
贺城五点敲门。
阮湛跟着出去,“知道了。”
贺城也不是多话的人,少爷这个样子明显是干不过总裁的。
除非他有自己的版图,不然这也没办法。
这种世家为了长盛不衰都走了联姻的路。
“把车停在这儿。”阮湛从坐上车就闭眼,贺城将车停在了路边,距离明德中学八百米的地方。
“行了,就这里。”阮湛口气淡漠,车门还没开完,脚就直接下车。
贺城从反光镜里面看到少爷的动作,猛地刹车。
“少爷?”不解加惊呼。
“别叫我!”风声和气急声混在一起送到了贺城的耳朵里。
再一次车门被关死,砰地一声。
阮湛不解气又补了两脚。
踹的狠了,上面的漆划掉了一块。
“再见,老爹。”柏瑜摆了摆手,跟柏承铭再见。
“好的。”柏承铭本来是想下车的,柏瑜没让他下来,自己要走路回去。
“你别下车了,你看你穿的花枝招展。”柏瑜起的早,天现在还不是透亮,柏承铭穿了一身花睡衣,昨天晚上自己的衣服不知道扔哪去了,现在穿的舒媛的。
舒媛女士眼光高,是没看上这件衣服的。
柏承铭非要穿,昨天是她第一次穿。
还没从晚穿到早。
“你看你这衣服扣子还掉了几颗。”柏瑜指了指地方,领口的扣子崩掉了。
“我骄傲!”柏承铭捉紧他的领口,还好里面又套了一件衣服。
“得了吧。”柏瑜一脚将门踢关,“回去歇着睡觉吧你。”
车门声将柏承铭想说的话,全关紧里面了,柏瑜就只能看到他张嘴没声音。
习惯性地扣上帽子。
最近头疼的厉害了,虽然吃的中药抵制了一点,还是没有根治,索性就一直戴着帽子吧。
柏承铭想说的是她的伞没拿,现在下着雪呢。
平日来的都早,今天也不例外,大概是两个人算准了时间。
“柏瑜。”阮湛头发上都落了一层薄雪了。
鼻尖都是红的,路边的灯还在亮着,他就在那里等她。
“哎。”柏瑜疾步,“冷不冷啊。”
“你冷不冷?”手里握着的暖宝宝贴在她手里。
“不冷,我老爹给我送了暖贴和热水。”柏瑜将手里的热水杯放到他手里。
冰渣子似的凉。
“你在这儿站了多久。”柏瑜清浅语调直接冷成了大雪的冰度。
“没多久。”阮湛心里就像手里的那个杯子滚烫滚烫。
这两个星期都是这样站的,看她这么紧张自己,突然觉得值了。
“柏瑜。”阮湛抬头看了头顶的雪花在了镜片上,里面穿的比纸还薄,当初见第一面的白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