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独然被这一番打趣,也下意识看向自己手上的泥人。
他自觉自己捏的还行,只不过是脸稍微圆钝了些,眼睛干瘪了些,鼻子宽大了些,嘴唇……
好吧,他好像忘记捏嘴巴了。
但好歹也还是能看出是个人形……
他的目光突地一凝,看向了旁边夏天所捏的小人。
梳着马尾,大眼高鼻,就算是身量,也捏的凹凸有致。
夏天用手指比划完最后两道眉毛,轻笑着拿给旁边的李娜看。
“嘿,我的手艺如何?是不是挺有继承黄母绝学的天分?”
李娜没捏人形,似乎是再捏乌鸦,又更像是再仿照那只被黄母化妆成三脚乌鸦的模样再捏。
她放下手中的特殊泥巴,看向夏天手中的泥人,心生古怪。
这泥人看上去怎么这么眼熟……
“还行吧。”
其实捏的很不错,但她实在不想夸赞这小子,这小子若是得了夸,尾巴便会翘上天了去。
“还行就是喜欢咯?”夏天眉毛上扬,突然就将泥人推到了李娜那边,道,“那便送你了,本就是照着你捏的。”
李娜手下动作一停,表情一变,似恼又似羞。
李独然默默移开了视线。
这两人最近确实也是愈发……愈发暧昧了。
他本想用古怪一词,可最近这九星城内的姻缘人情活跃之盛,都叫他这个以往对此不甚了解,也无心了解的人,都懂了不少。
何谓暧昧,何谓拉扯,何谓情之所至、一见钟情,又何谓情非得已……不一而足。
李独然眉峰紧了紧,虽然九星城里,并没有因为这些情感方面的事宜,生出什么太大的祸端。
甚至氛围好像变得还更加和谐了,走过路过所见之人几乎都是欢欣幸福的模样。
比起以往郁郁沉沉的九星城,最近是真真切切的鲜活热闹了许多,几乎每天,都会有一段乃至好几段佳话诞生。
宛如被那传说中的月老,给牵满了红线。
他问过另外两个在其他城办事的同事,知晓只有九星城才有此等异事。
他的那同事还不信,一直说着得了空一定要来一趟,没脱单就打他一顿之类的话。
脱单……都修仙了,哪还在意这些?
国运之争的一年之期越来越近,把时间浪费在男欢女爱上不是浪费么?
虽然精灵族人确实很可爱,他们也并不排斥与大夏人来场跨越种族的恋爱……
他恍然惊觉,似乎就连他自己,也想为自己的弟弟在此处牵上一桩姻缘。
他原本并不是这般想的,他只是想让弟弟与这些钟灵敏秀的小家伙们认识认识,别再那般阴邪乖戾。
他按了按额角,心道可能是近来城里的姻缘喜事太多太杂,他看得多了,耳濡目染之下,便难免也受了几分影响。
叶森森见他被自己“嘲笑”了一番后,直将手中丑陋的小泥人捏成了泥团,慌忙按住他的手,出声道。
“别别别,毁了作甚,这可是独然哥哥的一番心血呀,我开玩笑的,不是有意要笑话你的。”
“我会捏啊,你把你弟弟的照片给我看看,我给你捏呀!”
叶森森仰起脸,日光将她白皙小巧的脸颊抹上一层明媚柔光。
她弯着眼睛朝他笑时,其中的真情也如那日光般暖的烫人。
李独然不禁看得怔然,怔然后,又是突如其来的心慌。
不不不,绝对不能把弟弟带进来。
太不对劲了。
真的会仅仅因为外貌,就如此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吗?
这些小精灵们……太邪乎了。
李独然想及此处,难得拒绝了叶森森:“算了,不是我故意把我弟弟捏丑,他确实长相一般,性格也不讨喜。”
“以后你们若是有缘,再认识吧。”他避开叶森森骤然失望的目光,硬邦邦道。
“独然哥哥……”叶森森却直直望着他躲闪的双目,一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眼里浮着好几种情绪。
有困惑,有吃惊,还有好似被朋友不信任的难过失神。
李独然很难面对她的神情,那会让他误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难以弥补的滔天大罪。
“你再……害怕我?”叶森森犹疑不定地问出口,语气很轻,满是不确定的惊疑。
“没有!”李独然飞快的脱口而出,后又匆匆改口,“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我那个弟弟,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头疼他。”
他慌忙打开国运直播,心念一动,又将宿星的直播改到了千夜的。
他那弟弟以前常盼着修魔,只是大夏的主流依然是修仙,他灵根又上佳,被他拦住了。
他倒不是嫌弃魔修,毕竟千夜可是连国运系统都夸赞过的魔神体,传说中堪比仙灵根的特殊体质。
只是魔修一道主修肉|身,比起仙修,要苦的多。
听说复苏血脉后,若是血脉与主修的道不相容,还会滋生心魔,尤以魔修为最。
是以,除非是特别适宜修魔的体质,又或者是天赋实在太烂,不适合修仙,一般人都不愿自己家孩子去修魔道。
他们现在境界低,还感觉不到太多心魔的影响,可不见直播间里,千夜几次被心魔迷了心智?
若非后来有烛龙相助,不知何时才能摆脱。
他看向直播画面,回想起上次所见之景,还是千夜因为破军府内“谣言”一事,前去找姜凯的画面。
**
千夜找到姜凯。
她顿了许久,似是在斟酌。
而后,在姜凯正慢悠悠的饮茶中,冷声开口。
“那些,谣言,会不会,影响他。”
姜凯的面色冷了下来,饮茶的动作都不顺畅了。
他用魔力化开因千夜那番话而堵在喉间的茶水,冷嗤道。
“谣言?真的只是谣言么?那些弟子所言真假,你应该比为师更清楚吧?”
千夜扫向他手中的茶具,青杯白盏,绣有锦鲤与荷花,是上次在重力秘境外所见的,那天府宗宗主的所用过的茶具。
姜凯见她这副一心向着外人的神情就不悦,重重一摔茶杯,又道。
“你是女子,他是男子,你怎么不担心这些流言对你的影响,挂心他作甚?”
“你可知寻常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扮男子扮久了,就全都一无所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