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四章 做贼(1 / 1)藤悠1987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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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秦耀祖骂过娘,杀过人,就是不会糊弄人。东家给我们食水已算仁至义尽,如果怕惹上麻烦,就给再赏下几只船桨,俺们自去寻条生路。”

秦耀祖咳嗽了两声,假装自己被海风迷了眼睛,再次面向赵震时,面色已经回复正常。

“怕麻烦?我们这些在海上行船做生意的,若是碰上官兵,不也要被喊一声海贼吗。”

赵震一声自嘲,倒是让秦耀祖大感亲切,这人明明穿得是读书人的装束,却也不摆架子,反而倒是如商人一般跟他算起了账。

“这山东一省,财富大半集中在西三府,可这些年旱、蝗、涝三灾不断,沂蒙山、运河旁的盗匪可是一日多过一日。东三府还算太平,但是地贫人少,粮草不丰……”

在明末做山贼,着实是一份前途光明的职业,但山贼中也是有贫富差距的,所以选址就成了秦耀祖面临的第一大问题。

整个山东省的经济,在明代成西高东低之势。大运河两岸商业繁荣,济南府、兖州府更是天下膏腴。

但是山东这地方自打小冰河期开始,就是三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破产的农民卖完儿女,吃完邻居,还活不下就只能跑出去抢劫。

抢劫去哪,肯定是去最富庶的地方啊,所以什么沂蒙山的马匪,费县流寇,如今可都在运河两岸打出了响当当的名号。

面对这么激烈的同业竞争,就秦耀祖剩下的这七十几号兄弟,可是有些不够看。

东三府竞争倒是小,可是他穷啊,交通不便,土地贫瘠,除了登州这个因为军事需要而繁荣起来的大城以外,其他地区穷得百姓收完粮食就集体出去要饭,等到要种地时再回来。

农民跑出去要饭,地主家也没什么余粮,秦耀祖他们去了抢谁去!

赵震从地域选择,说到启动资金,再延展到风险控制储备金,秦耀祖就觉得耳边全是算盘珠子滚动的声音。

“好了,这山东一省的情况我就想秦千总介绍完了,从这里回山东还有几日,老英雄想好了目的地,告诉我一声就好。”

赵震双手一拱就离开了,留下秦耀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他第一次知道,这当山贼还有能赔钱的可能。

“大人,你赶紧过来整一碗,这饭不知道咋做的,可香了!您先吃着,我在给您盛碗肉汤,那白花花的肉片子,别提多馋人了。”看见对方离开自家把总,二虎子赶紧捧着碗白米饭过来。

秦耀祖接过碗来,抓起一把饭塞进嘴里,当即横了一眼二虎子:“你个没见识的,这饭用得是新米,当然香了。咱们吃得都是两年的陈米,下锅前还他娘往里掺沙子,那饭能吃才怪。”

啥是幸福,饭是干的,汤里有肉,这就是幸福。若是能再有一碗烧刀子,那就赶上营里过年了。

秦耀祖吃着,想着,就看见吴大彪子笑呵呵地拿着酒瓶子走了过来。

风帆横摇之下,辽客号缓缓转头,拖着哨船缓缓向南驶去。

十月黄海海水渐冷,赵震不敢硬闯黄海冷水团,只能继续绕道朝鲜临海回返。

哨船上人太多,为防超载,赵震索性放下一条小船匀给他们。

这些船员仿佛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刚刚经历过风暴,又饿了两天,没想到吃上两顿饱饭以后,居然已经能和船上的水手打招呼说笑了。

这种恢复速度着实惊人,赵震不得不安排木村井五郎等水手整晚巡船。

返回时船只挂着东北风,航速直接飙升到了六节,只一日功夫,辽客号就从皮岛驶回了汉城。

就在路过江华岛海面的时候,一艘双桅的朝鲜板屋船缓缓靠了过来,看见板屋船,基本就可以确定是江华岛的朝鲜水师来了。

“他娘的,又来,这群朝鲜人简直是喂不饱的狗!”赵震放下望远镜,气急败坏地骂道。

提到朝鲜水师,后世人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到龟船,但殊不知,龟船实际上只有李舜臣在壬辰之变中突击建造的几艘。

而且随着日朝战争结束,李氏王朝第一时间就摧毁了这些强大的战舰,而朝鲜水师的主力继续以被日本人追着打的板屋船为主力。

所谓板屋船,是朝鲜十六世纪中叶发明的桨帆船,采用扁平龙骨和U型船底,无论是速度还是转向都极为缓慢。

赵震之所以愤怒,是因为对方就卡在航行的主道上,明摆着是等自己回航,好方便再次勒索。

他刚吩咐周鼎去取银子,可是桅杆顶的上斗却突然大喊起来:“掌柜的,不对劲,棒子船不但扯了满帆,所有的船桨也全都伸出来了。”

赵震没有上斗的视野好,自然看不了那么清楚,不过依查船的规矩,为了更精确的控制船只方向,都是落帆桨行。

对方不但挂了满帆,还全桨行动,难道那朝鲜水师军官,也要跟着秦耀祖学,不做官改做贼了?

只用了片刻,对方船上冒起的一通白烟就消除了所有的犹豫,看着远远的海面上腾起一片浪花。用眼睛估算了一下距离,赵震猜测对方鸣响的应该是天字铳。

朝鲜火炮以《千字文》的第一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命名,铳炮分为天地玄黄四类,最大的天字铳筒一般会在船头装备一到两门,作战射程大约为四百米,其他三个字号的铳筒会在船侧舷装备,一共二十门左右作战射程在三百米左右。

名字虽然很拉风,实际上技术水平也就是明初水平,而且释放的还不是熟悉的圆形铁球,而是铁制长箭。

“降半帆,火炮组生火,护船队上甲板,老子倒要会会这群李舜臣的后人。”赵震再无他想,号令之下,甲板上脚步声雷动,巨大的船帆落下,突然放出凌厉的海风,吹得赵震一身儒袍鼓起。

拍了拍船首那门七尺红夷大炮,这玩应不知是陈立三从何处淘来,黑黝黝的炮身在阳光下放着光芒。

朝鲜御林军又怎样,如果是船队自己可能选择逃跑,但就这么一条小船也敢前冲,他们正当自己的船队是任人揉捏的吗?

别忘了,十七世纪的大海可是最好的清洗剂,不管海面上发生过什么,鲨鱼和海浪都能一切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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