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之水浩浩荡荡,见证蜀地一时繁华,却不舍昼夜,径自东流。
半月时间转瞬即过,独孤剑南四人在船上好不惬意,白日泛舟游玩山水,或捕鱼为乐,张木木则或饮酒,或练剑,晚上卜老头定要携了孙女,前来作伴,说些闲话。
张木木等人伤势渐好,只是众人留恋锦江,再等几日便要启程。
这一日,江上新增许多大船画舫,看来到锦江大商日渐增多,也有各色达官显贵,将一座市镇繁华到了极致,只怕就是京城,也不过如此。
只是张木木等人,依旧是渔民打扮,不动声色。
傍晚,卜老头极其神秘上了张木木船上,只说道,“几位大侠伤势恢复如何?”
独孤剑南答道,“多谢老英雄挂怀,我等伤势都已恢复,只怕就在这几日,便要启程。”
卜老头面色极为凝重,悠悠叹出一口长气,说道,“几位大侠,据丐帮探子来报,连日来,大批武林人士赶到锦江城,不乏个中好手,只怕这城内有甚大事发生,我看诸位不便久留,择日启程当为妥当。”
杨蓉说道,“我也发现江上来了不少大船画舫,却不想也有武林人士。”
“据传,有一位江湖上地位极高的大人物,也来到锦江城,只是盟主一行,和武林群豪方才启程,而这一位地位极高之人,却不知是何人,其中又有甚隐情,目前尚不清楚。”卜老头说道。
张木木说道,“既如此,咱们定不多耽,明日便走。”
卜老头离去之后,众人在舟头闲看,只想到连日来,在这锦江上虚度光阴,当真惬意。张木木只觉此地民风淳朴,妇人们坐在门前纳鞋绣花,看江中水手起货打架,江上虽多有大船画舫,也不过是些富家相公和文人雅士,一来游览锦江,二来瞻仰诸葛祠和刘备墓,却不见有甚武林人物,更未觉察有甚大人物,看来丐帮到底耳目灵便,江湖上一点风吹草动,便尽收眼底。
正在感叹,此时江上只剩夕阳余晖,江中汉子水手却愈发放肆撒欢,哄笑之声此起彼伏。
只见远处一条极大画舫,从江中心缓缓开着,画舫旁边跟着数条小船。
待那画舫驶得近些,张木木等人方才瞧得清楚,这船怕是比自己所乘之船大了两倍不止,旁边小船也极有威势,画舫船头作龙头造型,船上楼阁四周,皆吊挂着大红灯笼,画舫顶上金色琉璃瓦,在夕阳之下闪闪发光,画舫前两根立柱,皆是两条金龙缠绕,那金龙鳞片在夕阳之下,逼人眼目。
而遥见那画舫船头,立着一女子,身穿杏黄色长裙,聘聘袅袅,发丝随风飘荡,
女子旁边站着数人,有男有女。
锦江人哪里见得这般阵势?这画舫比一般船只高大许多,大小船只遥见画舫驶来,便及早自行避开去,江边纳鞋绣花的妇人,便也不觉停下手中针线,将眼直勾勾瞧那女子,心中不知想些什么。
一些富家公子拿着折扇只做摇头晃脑,急躁的不行,却一首诗也说不出来,更开不了口打一声招呼,平日里最为粗糙野蛮的水手们,此时竟不好大讲糙话,只是低声细语。
就连一些渔民,看似在水中拨弄渔网,眼睛却也瞧着画舫,只是他家婆娘可恼了火,出来就是两巴掌,打在背上,骂道,“天杀的贱骨头,收个网,收了半日,再磨叽老娘送你江中喂鱼去。”
汉子却也不知何以自家婆娘这大火气。
也有一些渔民水手私下议论。
只听得一大胡子低声说道,“这般女子,真好比皇帝妃子,只怕舟中坐了极有权势之人,说不定是朝廷大员。”
另一人说道,“我瞧便是皇帝也说不准。”说完笑了起来。
大胡子也一笑,赶紧捂住他嘴巴,说道,“你小声些,不怕杀头!”
那人接着说道,“哪个皇帝不风流,咱们当今万岁爷便是出了名的风流,还有他那几个内阁首辅,也都能极尽风流韵事。”
大胡子叹口气,只说道,“妈了个巴子的,这些好看女子,便都让那些有钱有势的弄了!”
另一人嘻嘻一笑,面带三分邪魅,说道,“咱们今晚也会会自家妃子,你的巧儿,怕是等你多时啦,再不去,小心跟了别人。”
大胡子也笑道,“你的十娘怕你再不去,要提菜刀上码头寻你来。”
只是那船上站的女子,却极为清高冷傲,眼睛瞧着天边,当真如仙子下凡,不食得人间烟火。
张木木四人早已望见这条画舫,瞧着画舫慢慢驶进,夏梦蝶差点尖叫出来,竟然是戴宝珠!
是了,也只有戴宝珠,才有这等气度才情!
画舫慢慢驶进张木木四人船边,便直觉对方是条庞大鲨鱼,自己便是一只小鲫鱼,再看人家气度风姿,此时不免相形见绌,张木木又穿了一身书童衣裳,实在不便相见,即使相见,这般情景,更加不好相认,便转身欲回船舱,夏梦蝶一把将他拉住,笑嘻嘻地说道,“怎地,熟人你却害臊?”
夏梦蝶哪里忍得,张口就要喊出来,一双手捂住了他嘴巴,却是杨蓉,对她摇摇头,示意他不作声。
那画舫开到张木木等人船边,却停了下来,其后相随的小船也纷纷停下。
岸边早有人群随着画舫一路前行,此时见船停下,不知是何用意,纷纷驻足观看。
两船相隔数丈,且张木木船只近旁也有其他船只,便是张木木等人瞧得见戴宝珠,戴宝珠却未见得瞧得见张木木等人。
戴宝珠转身朝着张木木船只方向喊道,“张公子”
岸上一片沸腾,怎地这姑娘却在此处唤一个张公子?看来这姑娘不是甚达官贵人家的,便不再有所顾忌。
张木木等人也感诧异,一来料想戴宝珠不知自己身在此处,二来即使知道,天下张公子多了,也未定是叫自己,张木木自然也不便应答。
岸上人见这女子叫了一声张公子,却半天无人应答,一些汉子便忍耐不住,纷纷回道,“姑娘,我在这儿呢?”
另一人骂道,“他不姓张,我才是张公子”
一时间,锦江之上,姓张的,不姓张的,倒是多出几十个张公子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