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陈云甫的家门口,丁季童强压下心头的惊惧,深吸一口气走到门房外敲了门。
虽然他现在很不想面对陈云甫,但朱标的差事还压在脑袋上呢,不见也不行了。
门房听说丁季童是带着太子之命来的,哪里敢耽搁,直接开门就把丁季童放了进去。
这个功夫,陈云甫正和赵乾在正堂里闲叙呢。
“丁检校怎么来了?”
丁季童此时此刻也顾不上端他昨日的架子了,神色焦急的说道:“云甫...”
“别,丁检校,咱俩之间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在自己家里,陈云甫哪里还用的着给丁季童面子,直接把话头拦住:“您还是呼下吏的全名吧,您呼着痛快下吏听着也舒坦,云甫?下吏不敢受啊。”
“都自己人,云甫何必如此见外。”
这丁季童也是个没脸没皮的主,腆着脸说道:“咱就别计较这生分的称呼了,太子殿下在都察院呢,点名要见你。”
朱标要见自己?
陈云甫先是一愣,而后马上起身,确实也顾不得和这丁季童再打岔,拔腿就往外走。
“赵兄若是等不及,先行回去,容云甫失陪了。”
那赵乾看的眼羡,但也知晓这功轮不到自己,便道了声云甫自便,而后眼巴巴看着陈云甫两人离去。
去往都察院的路上,丁季童还想着和陈云甫聊几句闲白将误会去掉,谁知道陈云甫根本没功夫搭理他,一路小跑着就冲进了都察院。
得亏住在里仁街,离着西长安街不远,陈云甫后背才出一层细汗的功夫就到了地方。
几名锦衣卫拦下陈云甫打算搜身,结果被喝住。
“大胆,这位你们也敢拦?”
陈云甫踮脚瞧了一眼乐了。
喝住几位锦衣卫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搬家那天给自己送婢女的小太监吉祥。
几名锦衣卫放下了阻拦的手臂,而跟在陈云甫后面跑来的丁季童则因为这句话吓得腿软。
这位陈云甫可真是不同一般啊。
见太子连搜身都不用?
“小大师,太子殿下等您呢。”
吉祥把陈云甫接了进来,小声道:“好像是为了那被子的事,太子夸这被子叠的好,用了心。”
“多谢公公。”
陈云甫知道这是吉祥给自己透气呢,当下道了声谢后便匆匆进入后院。
屋子进不去,门口的人实在是太多,陈云甫就只好跪在门外面唱了一声。
“下吏陈云甫奉命参见太子殿下。”
屋内,朱标与詹徽对坐饮茶,听到声偏首。
“让他进来吧。”
得了准,陈云甫这便起身收拾一番,入室去见朱标。
两人一对面,朱标倒是先乐了。
“原来是你。”
早前陈云甫在皇宫里住那半年,可还没有陈云甫这个名字,一直用的都是法号道明。
而还俗之后,宗远大师给陈云甫取了现在这个名字,并入了都察院,可这事朱标不知道。
朱元璋倒是知道,但没给朱标说。
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
陈云甫取个名字而已,哪里还用得上路人皆知。
又或者说,哪里配得上路人皆知。
所以朱标一见到这陈云甫就是之前在皇宫里的道明,顿生了些许熟络的亲切感。
“太子殿下这是,认识?”
詹徽有些不可思议,十分认真的打量了陈云甫几眼。
“詹师可能不太清楚,这位在还俗之前的法号叫做道明,早前在宫中为我母后诵守,半年前我父皇钦准了咱们这位道明小大师还俗。”
朱标笑着解释,而后冲陈云甫招手:“来,坐吧。”
后者紧张作揖。
“下吏不敢。”
“怎么,这还了俗倒是对孤的话不甚听了?”朱标开了句玩笑,把陈云甫吓得够呛,连忙谢恩落座。
“这就对了嘛。”
朱标一指面前的床榻,温声道:“孤听说,这被子是你叠的?”
“回殿下话,是。”
“叠的不错。”朱标啧啧称奇道:“尚宫局里那么多宫娥宦人,可从来没说能把被子叠成这个样,新奇、好看,你演示一番让孤见识下,吉祥。”
“奴婢在。”
“你也好好看着学,等回了宫,教教尚宫局。”
“诶。”
有了朱标的命,陈云甫当然是老实照做,现场演示了一番这豆腐块是如何叠出来的,看的朱标点头。
陈云甫直起腰呼了口气,余光便看到另一侧的吉祥。
这一看可把陈云甫吓了一跳。
因为那吉祥竟然只是看了一遍,就照猫画虎也叠了一个出来,而且看起来似乎比他陈云甫的还工整?
这是什么样的学习模仿能力。
果然,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能人。
自己当初军训跟着教官学半天,人家吉祥看一遍就能融会贯通,这也太打击人了。
“孤还以为多难呢。”
朱标轻笑一声,颔首道:“既然也不算甚难,那就这般,吉祥,回宫之后你告诉尚宫局,以后宫里的被子就这么叠,不然松松垮垮的像什么样子。”
皇宫里叠豆腐块?
陈云甫嘴角抽了一下。
这算什么,军中绿花开到皇宫了?
不过也从朱标这句话里,陈云甫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那就是朱标在大明此时此刻的权势也太大了些。
尚宫局是后宫六局之首,归御前司直辖,负责皇帝、皇后和整个后宫一应内务,朱标竟然能吩咐尚宫局如何做事?
他能指挥动尚宫局就必然也能指挥动尚膳局。
岂不是说,朱元璋天天吃什么他朱标也能管?
乖乖!
怪不得人家都说朱标是历史最有权力的太子,这么看来可是一点都不虚。
老朱连把自己身边的事都交给朱标去负责了,还怕朱标造反抢皇位吗。
朱元璋:想当皇帝跟爹说,爹明天就下诏退位。
李二长按屏幕后选择不感兴趣,并在随后点了举报。
朱标又同陈云甫白话几句,一太监走了进来。
“殿下,晚膳备好了,请您移驾。”
陈云甫明眼,立马站起身道:“下吏告退。”
对此朱标倒是没拦,也不会留陈云甫一道用膳。
等到陈云甫离开后,詹徽才笑呵呵开口道。
“下官实未想到,殿下竟然还和这陈云甫有如此缘分。”
“嗯。”朱标起身,随口说了一句:“这位道明小大师还不错,真个说起来,孤还少他一份人情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詹徽也只是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记下了陈云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