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的脸背对烛光,光影一闪一闪,仿佛脸上肌肉在抽搐,她眨眨眼,坐起身开口道,“怎么?将军有话要问?”
“那四个刺客是王爷消灭掉的。”方程语感无疑问之意,言语之下已认定确是她所为。
面不改色嘴角抿着笑意,楚玄抬眼望着,轻声说了句,“将军就这么确定是本王做的?”
“王爷深不可测,竟能忍辱在女皇皇后眼皮下装成废物这么多年,为何此般?”
握着拳头,方程眼底蕴藏着戒备,在其看来,此人心机颇深,又擅于伪装,身带武功,放在身边终究是祸患。
方程的身体反应全映在她眼底之下,无奈心想,那废物原主是真废物,到方程眼里,她竟成了扮猪吃虎多年的人。
楚玄自认未必有此般耐性隐忍敌人多年,方程若对她起戒备,日后不好相对,想到此处,露出无奈微笑,心里盘算下,开口解释。
“方程大人当真误会本王了,若无些保命底牌,那些觊觎本王性命的贼人,恐怕早早得逞了。”
“病弱之躯乃真事,离京前还有人给本王下毒,至于武功,将军若不信可给本王搭脉,确无内力存在。”
楚玄勾了勾唇角,她前世学的武技更相当于巧力,正如身体瘦小之人和体型壮硕之人比拼,蛮横之力固然等同于实力高强,若激斗不到死穴亦是无用。
自己使得是最快捷击倒敌人的巧法,并不需要内力加持。
为了表现诚意,她目不斜视并未闪躲方程投来的怀疑目光,撸起袖子伸出手腕,给对方探脉。
方程沉吟着一手搭上她的脉搏,脸色未有浮动,紧紧打量着方程的她,知道刚才的话起了作用。
“方程将军,还有话想盘问楚某吗?愿一一为将军解答,只是天色已晚,实在困倦不已,您看?”楚玄注视着对方说道。
方程面无表情一把掀起被子躺了上去,背对着她。
微微一愣,嗤笑了笑,这位将军倒真是个怪人,她摸着怀里凹凸之物,同样闭上眼,明天还有下一步棋,实在困乏了。
行军赶路了两日,她们的军队已置马匪所在山下驻扎,楚玄带着面纱立于方程身侧,对外时就连方程身边几个亲近将领,亦不知她是熙王。
“将军,既然到了阵地,不如即刻带着大家上去端了马匪老窝?”
其中一名将领建议道,剩下几人纷纷附和,她们不明白将军,为何迟迟不下命令。
“这样也好。”方程冷眼思索着,随后冷冷开口命令道,“李将,你先带队冲上去。”
“遵命。”姓李的将领出声领命道,身在一旁的楚玄抱着怀,似笑非笑看着这一幕。
方程的军队有铁血之称,李将军带上去的人却并未如愿攻下马匪窝,战火持续一天,死伤无数,满山尽是士兵和马匪的尸体,一眼看下来,竟是士兵的占大数。
前方探子回来禀报,季成深那头的人竟也未攻上去,两支铁师竟无法一举攻破马匪窝。
冷声喝退其余下属,方程一拳砸在桌上,摆放着的被子被震了下,刚刚又有飞鸽来报。
去门江城的队伍安全到达,并无想象中再遭遇袭,方程的心才稍稍安下。
“将军不觉得太蹊跷了吗?”
见方程倏然情绪乍泄,她觉得是该开口了,这般想着,楚玄说了句。
“王爷意欲几何?”方程冷着脸问。
“和季将军一同攻山,竟无法攻破马匪,岂不着实可笑?势必有人先将地点位置告知麻匪,再行从山路布置暗器山石等,打了个猝不及防,故而伤亡大。”
方程微颦眉说,“你的意思是内奸?”
想到什么,方程眼中现出一丝不可置信表情,“这不可能,若完不成女皇的旨意,季成深同样会被受罚。”
有机会,肯思考有惊讶就代表方程愿意接纳自己的话,她眼底沉了沉,继续出言引导。
“方将军有无想过,自己亦成为女皇的眼中钉?若未如此,女皇怎派来我这空头王爷做上司,再加上季成深掣肘将军?”
“熙王殿下,请勿要妄言,方程当下只想灭掉马匪,不想其他。”方程冷着脸反驳道。
真是个顽固之人,她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原本想就近拜访下那位镇北王,现下倒可以争取一下方程,共同的敌人便是最大助力。
女皇,你会后悔派我来此一趟,拱手将人才推向别处,是你作出的最蠢选择。
方程起身似乎想走出帐篷,楚玄立刻出声阻止,“将军,打算去哪儿啊?”
听到她的声音,方程顿了顿,回答,“本将要亲自去看看战场,问一下伤员,究竟是不是像王爷所说,被暗器偷袭。”
“本王倒觉得将军现下担心的,不该是已造成的错误。”她盯着方程的背影,说了句。
“………”方程听罢,转过身来,视线与她直直对上,“愿闻其详。”
“将军何不注意下军队粮草,毕竟这才是保证队伍战力的根本。”
方程沉思着,“你是说,有人会来偷袭?我军虽未攻下山头,但亦不至于会被马匪下山抢夺粮草。”
虽有疑问,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方程出声叫人,吩咐戒备粮草区不得有误,她眯着眼,开口说,“将军便和本王一同亲身等待那贼人出现吧。”
夜色风高,本是安静平和一夜,前线却传来大批人头骑着快马前来就范的消息,一半士兵穿戴齐全冲出去砍杀敌人。
后勤区仅剩些时不时打个盹儿的执勤,暗处冒出几个毛茸茸的草头,仔细看去才能发现那是草木伪装的敌人。
“看样子,这里果然不剩几个人了。”其中一人打量着四周说。
“将军好谋划,定想不到我们钻到他后屁股放一把火烧掉最宝贵的粮草,这些傻大头士兵若无吃食能挺几天?届时我们手握宝刀一一砍掉头颅立功!”另一个人讪笑着眼里尽闪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