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江林海又低下了头,他声音悲恸,“林老板,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您是知道的啊...这,这你们也看到了,我儿子还在上小学,正是需要我的时候......”
“还有他妈,她一个女人家的,带孩子不容易,家里面要是没个男人,这,您让我怎么放心啊?”
“江先生,您先别激动,你所担心的事情呢,我们老板都替你想好了,”聂树说着,跟林盛和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聂树对着林盛和颔了颔首,又把目光转向江林海,“只要你认下所有的事情,你就是林氏的功臣,林氏向来重情义。
你放心,作为补偿,公司会定期向你的账户打入一笔钱,数额只多不少,对你妻子和儿子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
男人话音落,里面再次陷入一阵沉默,仿佛刚才的谈话不复存在一般。
然而,里面的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对话无意间被一个孩子听到了。
......
入夜,一切安静地出奇,男人躺在床上,额头上已经冒了不少的汗珠,他面色凝重,时而紧绷时而痛苦,微微张合的唇瓣像是在说着什么话。
屋内窗户大开,深蓝色的帘幕被风吹得来回摆动,摇摇欲坠。
窗外,一道道曜白色的电流几乎要将整片天空撕裂,狂风呼啸,声音凄惨,更是下着瓢泼大雨,让人心里面更加不安了起来。
恍惚中,林盛和看到了一道清瘦高大的人影,他看不清楚,有些模糊,然而那人却在朝着他一步步地逼近,逼近......
一闪而过的锋芒,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亮如白昼。
林盛和看见那人手里面紧握着一把刺刀,刀刃上面淌着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他的腿上,鲜艳又刺目。
男人穿着黑色的雨衣,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样貌。
窗外戚戚沥沥的风雨声仍在继续,白色的霹雳丝毫没有消退的意思。
那人下巴微尖,泛着冷白的光。
林盛和吓得身子往后缩,然而他退了几步就无路可退了,他被吓得不轻,冒了一身的冷汗,浑身打着哆嗦,脸色惨白。
忽然,有人从后面扼住了他的喉咙,力气不小,染红的指尖直接嵌入男人的皮肉里面,林盛和侧头,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妻子梅诗雅,他满脸的疑惑不解,然而更多的是惊恐和痛苦。
被人扼住咽喉,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面色痛苦而狰狞,他想要叫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开始绝望,挣扎......
逐渐逼近的男人停住了脚步,林盛和心里面一惊,他瞳孔在一点点地放大,眼睁睁看着那人举起了手中的刀,下一秒,锋利的刀锋狠狠地朝着他胸口扎了过来,瞬时间,鲜血四溅,无数的痛苦袭来,林盛和眼睛睁得很大,也在那一瞬间,他的瞳孔中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地消散了。
他嘴巴也大张着,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扼住他喉咙的那双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哀嚎,“盛和!盛和,盛和......”
清瘦的男人站在床前,像是杀红了眼,一刀一刀的,狠狠地戳进林盛和的胸膛,那些飞溅的血珠让他兴奋,他开始笑,那声音悲恸又凄凉,还带着一丝丝的餍足与讥讽。
至死,林盛和都没能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模样,他耳边充斥着梅诗雅的哭声,那个清瘦男人的笑声......
......
猛然间惊醒,林盛和被吓得一身冷汗,心有余悸,他又猛地偏头看向自己身侧熟睡的女人。
或许是他动作太大,梅诗雅也被吵醒了,她皱眉坐起身,“怎么了?”
“......”林盛和没有回复她,喘着粗气,还没有回过神来。
刚才的一切太真实,他心脏此刻跳动得厉害。
看着自己丈夫的神情,梅诗雅似乎明白了过来,她顿时舒展了眉宇,柔声问道:“你做噩梦了?”
林盛和继续盯着她看,梦境中,梅诗雅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下意识地,林盛和抬手朝自己的脖颈摸了过去,没什么感觉,只有一层黏腻腻的薄汗。
见他这样,梅诗雅掀被子下了床,她倒了被温水回来,递到林盛和手中,“喝点吧,你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说着,梅诗雅又一手抚上了林盛和的背,帮他顺着气息。
然而,男人却警惕地躲开了。
这让梅诗雅很不解,“怎么了?”
看自己自己妻子担心的眼神,林盛和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他有些怔然,随后摇了摇头,“没事,做了个梦,挺真的。”
“...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等这件事过去了,你给自己放个假吧,也当是陪陪我。”
“...嗯。”
再次躺下,林盛和却没了睡意,他两眼空洞地睁着,望着上方的天花板。
“我梦到十年前的事情了,”他说。
梅诗雅睫毛颤了下,她抿抿唇反应了下,“然后呢?”
“...你说江林海那个孩子还活着吗?”
“不知道,但是这么多年了,而且你不是一直派人在找他吗?”
“是啊,”林盛和长叹,他怅然失神半刻,脑海中一闪而过梦中的画面,那个清瘦高大的男人,他没看清。
“一直在找,一直没找到......”
“那就是没了呗,”困意袭来,梅诗雅轻叹,她闭了闭眸。
“老聂派去的人带回消息说,那孩子是自己走的,”人没了,林盛和不太相信这个猜测。
“江林海入狱,周素锦又跳了楼,他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去哪?说不定早就死了,是有人想瞒着才这么说的。”
“......”
“你说你为什么非要找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啊,他那么小能知道什么?他能想到你身上?”不耐烦地说完,梅诗雅又催促着林盛和赶紧睡。
然而梅诗雅越是这么说,林盛和越是觉得那个孩子还活着,隐隐约约,他觉得梦中杀害自己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孩子。
“你啊,就是想太多了,也许那孩子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
“......但愿吧......”林盛和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