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得也差不多了，凌晨一点多，一群人才算是散了场。

江焰喝了酒，不能开车，两人干脆就走着，车也没叫。

路上没人，又冷又静，呼出的浊气白茫茫的。

冬天的夜晚总是要比白天冷的，尤其现在还是凌晨一点多钟，顾宜笙把自己包裹得像个粽子。

江焰走外面，她走里侧。

“喝酒什么感觉？”他问她。

低沉的嗓音有些轻微的颤栗，还带着些许的沙哑，裹着清冽的啤酒气息。

“不好喝，”顾宜笙答。

是真的不好喝，又涩又苦的，还有少许的辛辣。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印象之中，顾宜笙不止一次地见江焰喝啤酒了，她有点搞不明白，“你第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

男人沉默着想了一会，然后摇摇头，“忘了，初中？”

“当时也没觉得多好喝，只是大家都喝，你也不好推脱，慢慢地也就上瘾了，”他又解释。

顾宜笙点着头，“有点早...”

“嗯，有点早...”他嗓音含笑，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轻轻啧了声，“认识第一天不就告诉你了，我不是什么好人，喝点酒，也不过分吧？”

“......嗯。”

......

“你后面手气是真的差！”走了段路，他兀地出声，像是在跟她抱怨什么。

顾宜笙“哦”了声，她吸了吸鼻尖，浑身打了个寒战，“那你还让我继续...”

见她身体抖动，江焰眉峰轻皱，“冷？”

“..有点，”顾宜笙停下来看他，一双杏眼格外灵动，“怎么，你还要脱件外套给我啊？”

“不是，”他又摇头，模样极其认真，“给你我会感冒。”

顾宜笙嘴角轻扯，她哭笑不得。

两人又继续往前面走，然而没走几步，顾宜笙就又停了下来。见她停下来，江焰也跟着停下来。

男人垂着眸看面前的女孩，一双眼眸稍弯，温柔，迷离，还带着点笑，“有事？”

他语调放得轻，似乎很愉悦。

“江焰，你是不是...喝多了？”

这也只是猜测，顾宜笙有些不确定，但是从刚才两人的对话来看，这人确实是有点反常。

“没有，”男人否认，“没有喝醉，我只是有点亢奋。”

亢奋？

顾宜笙拧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江焰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他轻轻勾着唇角，“放心，有数。”

“信你个鬼！”叶眉微动，没忍住，顾宜笙笑出了声。

顾宜笙笑，江焰也跟着笑，然而他手臂轻轻一揽，直接将她搂进了自己的臂弯下，一切发生地太快，顾宜笙都来不及反应什么，等到脸颊贴上男人冰凉的外套时，她一下子怔住了。

“你要不扶着我点？”他提议。

“...为什么？”下意识的出声，顾宜笙只觉得自己脸颊火热，她站直身子，抬手去拉男人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

男人无视她的抗议，倒是自己站了回去，漆黑的眸底有些惺忪，“哦，你不想就算了。”

顾宜笙：“？”

什么叫算了，怎么感觉好像是她的不对了......？

“你不扶，我是会摔倒的...”男人又自顾着地嘟囔了句，语气哀怨。

恨不得打他，身下的拳头攥了又攥，顾宜笙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她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没好气地瞪身侧男人一眼，“呐，我扶你！”

闻言，一直沉着脸的男人立刻挤了一抹笑出来，顾宜笙又瞪他一眼，“我现在合理怀疑你，就是没醉装醉，然后还骗我！”

“没有，”被小孩这么说，江焰眉头皱得深，“我没有。”

顾宜笙哼了哼声，“你走不走？好烦啊！”

“亢奋的人都很烦。”

“......”

......

走走停停，顾宜笙带着江焰，这人后面倒是安静了不少，没怎么说话，全在笑。

“你笑什么啊？”顾宜笙搞不明白。

江焰继续笑，“高兴啊~”

“哪里高兴了？”

“过生日高兴。”

“也是，每年就这么一次，是该高兴高兴，那你就笑吧，我也替你高兴！”仰着头，顾宜笙是真的觉得高兴，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这么搂着，一路上说笑着，突然之间，顾宜笙觉得也没有那么冷了。

“你生日什么时候？”江焰问。

“我啊，我六月七号。”

“...高考那天？”

“不是，农历的。”

“嗯，记住了。”

“嗯。”

“下次我陪你过，”他又补充，然后又笑了笑。

歪着头，顾宜笙看他一眼，笑着点头，“好啊，这次我陪你过，下次你陪我过，两清了~”

拖着尾音，江焰想了阵，他摇头，“...不行。”

“什么不行？”顾宜笙反应过来。

“你跟我，没有两清，”他回。

顾宜笙：“？”

“你想撇下我？”

肩头忽的一重，顾宜笙跟着江焰停下了脚步，她皱眉，不适地缩了下身子，“..没有啊，你在想什么？”

“哦，”男人应着她的话，手上力道松了不少。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顾宜笙有点担心，“我给你叫辆车吧。”

“我认路，”男人板着脸，说的一本正经。

“......江焰，你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喝醉，只是亢奋吗？”这话说的，顾宜笙怎么都不相信。

男人长身玉立，一手抄着衣兜，看似正常地站在那里。那双狭长的眼眸微微敛着，漆黑的瞳眸中露着三四分的迷离和醉意，鼻梁高挺，唇瓣浅薄，殷着浅浅的红色。

见他不说话，只知道笑，顾宜笙更是有点担心了，“要不这样吧，你回去之后喝点醒酒的，实在不行，去药店买点药也行啊。”

“......”

“听见了没？”

“听见了，”莫名的有些听话，江焰点着头，眼底的笑意更深。

可笑着笑着，男人眼角又泛了红，顾宜笙一时有些无措，她说不清楚什么情绪，只是跟着心底泛酸，有些翻涌而来的压抑。

“...怎，怎么了？”

“......”

“到底怎么了......”

嗓音细软，顾宜笙手指攥了又攥，她抿着唇，黑漆漆的杏眼很是惹人怜惜。

抬手，江焰指腹很轻地落了上去，在女孩脸上轻轻一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