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次去的时候，康奇都是闭门不见，顾宜笙连面都没有碰上，但是她既然人都来了，就没打算急着离开了。

他不见她，那她就等着他好了。

每天早上六点，顾宜笙都准时带着面包和水，到康奇家所在的小区门口等着，这样苦是苦了点，但是没关系，原来跟组实习的时候，顾宜笙也经常这样，三两个面包，一瓶水，就这样凑合一整天。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有人会注意到，然后多看顾宜笙两眼，“姑娘，你找谁啊？”

顾宜笙只笑笑，“我找康老师，我是他的学生。”

“康老师啊......那就上去呗？”

“我犯了错，康老师还没有原谅，我不能上去。”

“这样啊，”女人盯着顾宜笙看了阵，继而摇摇头，“老康这人就是太古板，姑娘，没事，你上去吧，他不会真说你什么的。”

“没事，我再等等吧。”

“...这，昨天就是你吧，也在这站着的？”

“...嗯，”点着头，顾宜笙没有否认，而且她也没有理由否认啊，那的确是她，她选择现在仍然站在这，目的很简单，被越多的人看到，这件事就闹得越大，到时候即便是康奇不愿意，他也不得不见她了。

顾宜笙承认，这个办法不好，甚至有些卑鄙，可是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康奇不愿意见她，她就没有办法跟他说上话，更别说去说服他出面作证了。

这样持续了几天，顾宜笙成功地见到了康奇，当然，对方的脸色不怎么好，很明显是生气的样子。

“康教授...”

“你别这么叫我。”

“...康先生，”顾宜笙轻声，带着几分的试探。

对方没有回应，只沉着脸坐在那，一双苍老的眼眸中带着愤意。

顾宜笙心底叹口气，“康先生，我不知道您当年为什么会选择帮着林盛和，又为什么要帮助他，我今天来就是想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肯定也没少拿这件事来威胁您，您想一直这样下去吗？”

康奇当然不想这样下去了，可他又有什么办法，是他自己亲手把把柄交给了那人，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康先生，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这点我也考虑到了，您大可以放心，我是一个人来的，而且不到关键时刻，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您的存在的。”

“江林海的案子，我知道是您一手办的，他的儿子江焰，也就是我男朋友，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

“他在监狱。”

说完这句话，顾宜笙还特意观察了下康奇脸上表情的变化，不大，但是有几分震惊，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没有想到那种。

“您知道为什么吗？”顾宜笙哂笑，她自问自答道：“因为他是江林海的儿子，林盛和担心他知道当年的事情，所以才要斩草除根。

他一步步算计，江焰有的选吗？”

“......”身体战略性地后仰，康奇端起了自己面前的一杯水，他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斟酌权衡什么。

顾宜笙知道他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康先生，您就是他的选择。如果您也不帮他的话，他就真的没有选择了。”

“而且以林盛和的为人，你应该知道，当年的事情是你一手办的，他容不下江焰，那你呢？他容得下你、容得下整个康家吗？”

“康先生，既然怎么样都是不利的，那为什么不大胆一些，去争取那些对自己有利的局面呢？

您是聪明人，总不能一辈子都受制于人吧？而且您的孙子还那么小......江焰那个时候还不比他，那个时候林盛和都能下得去手，那您觉得现在呢？”

“商人重利，林盛和更是心狠，想必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您也都清楚，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点到为止，顾宜笙的态度立场已经很明显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如果康奇真的听进去了，他会明白的。

顾宜笙说的这些，康奇不是没有考虑过，尤其是在上次通话之后，林盛和提到了他的孙子要上学一事，这更让康奇谨慎了起来，他当即跟林盛和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出庭作证的，可是现如今，江焰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康奇担心，如果哪一天他不在了，那他的小孙子......

林盛和心狠，什么都做得出来，当年，他就是贪那点钱，这才答应帮他办事，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帮就是一辈子了。

“康先生，我想说的话也就这么多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适可而止就好，顾宜笙深谙这个道理。

“等一下，”康奇跟着看过来，他眸光微动，却又带着某种从未有过的犹豫。

顾宜笙心中窃喜，可她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微微皱眉，“康先生，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康奇望着她，“这件事，你让我再想想，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要好好考虑考虑。”

“...好，谢谢康先生！”

***

从康奇家出来，顾宜笙心里面轻快不少，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天很蓝，阳光很暖，风也很轻，明明都还没有怎么开始，可顾宜笙却有种胜利在望的感觉了。

这是她的直觉，虽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顾宜笙还是相信因果轮回报应，林盛和造了那么多孽，上天如果还不给他点报应的话，那也太不公平了。

往回走着，顾宜笙居然收到了唐子鸢打过来的电话。

唐子鸢：“你去找康奇了？”

听到康奇两个字，顾宜笙心里面先是一惊，“......怎么了？”

“我跟林沐阳分手了。”

分手了......？！

一时之间，顾宜笙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或者是说，唐子鸢的出现，本来就是意料之外，对方一开始就挑了康奇出来，让她措不及防，现在又来一句跟林沐阳分手了，更是让她语塞住了。

“你就说你是不是去找康奇了吧？”唐子鸢直接跃过了这个话题。

顾宜笙嗯声，“你怎么知道的？”

唐子鸢：“那你赶紧回北城吧，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你说。”

“什么话？”这边康奇的事情还没有具体的结果，顾宜笙暂时还不想回去，“电话也能说吧？”

唐子鸢：“江焰的事。”

“......”

“你是在等康奇的答复，对吧？”

“...嗯。”

“他那边我已经派人在查了，也会有人插手，但是江焰的事情，我想当面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