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青柳青禾暂放在周家,茅屋毕竟太偏,她实在不敢单独把孩子放家里。
尽管这儿的孩子但凡能走路的,大人们下地干活时,都是自个留家里或者在村里疯玩,那些个脸色有疤或是跛脚的大都是小时候看护不当所致。
孩子们的安全可是马虎不得。
“姐姐,不在家里好好种地,也不进山寻点吃的,你到底去镇子干什么?”操心的梅娘又开始念经了,人家都忙活地里忙活不过来,她还有闲心逛街,这仙人找得什么后娘啊,呜呜呜!
吴氏劝她把牛车赶去,可是她哪里会赶车,别到时候牛车成了累赘。
走了快一个时辰,娘俩到了梧田镇。
看着不太富裕的镇子,街上人还挺多的。也许见惯了电视里的古街流光溢彩的,相比这的铺面较朴素。
青莲好奇的眼神四处张望,双手不忘扶着孕妇娘亲,临走时周大娘再三叮嘱过的,她这娘亲不似以前那么仔细,都第五胎了反而跟马大哈似的。
一时之间,董梅也像个游客一般,这瞧瞧那看看。各种奇特的摆摊都有,卖粮食、鸡鸭,手工艺品的,还有杂耍的……好不热闹。
据说梧田镇是交通要道,往西是边城凉州,凉州之外就是牧民的大草原,过着游牧生活,风调雨顺的年月,两下还能和平共处。一旦遇上天灾年头,关内的百姓就要遭殃了。十年前两边打过几场恶仗,才有了如今的和平。梧田镇往东是临郡麻城,北上就是州府宛城直至京城,再往南是阳城县。所以梧田镇素有四郡通梧的说法,正因此,梧桐镇比一般的镇子要繁华许多,堪比一般的县城。
瞧热闹之余,董梅关注着入眼的每一个字,有的能认识,有的能猜出来,有少部分还是认不得。
走进一家药铺,倒是顺利地买到了桂皮、陈皮、花椒、干草,花了九十钱各买了二两。
这调料是真的贵!特别是花椒三百钱一斤。
凭她前世三脚猫的厨艺,也知晓八角和香叶是必须的,且这两样最初是用于香料制作。且得找找看。
青莲看着差不多一百钱被娘亲买了些不能吃的东西,嘴角忍不住抽搐。又不好阻止,娘亲以前可是节俭得很啊。
接着亲娘也开始叨叨:“姐姐,你这是买的什么呀,不能吃不能用的,你只有四两银子,别乱花啊!我求求你了……”
董梅全然不管,拉着失神的青莲,进了‘大通杂货店’。
她仔细查看摆放在柜台上的东西,货品还挺多,一眼就看见了香叶,叫伙计抓点细看,没错,就是香叶,古人做香料用得挺多。
不起眼的角落里摆放的八角,让她内心小激动一下,她随意了指了指,伙计反复确认之后抓了几颗递给她。
“小哥儿,这个怎么卖的?”董梅闻闻,那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她又给青莲闻闻,“香不香?”
“嗯!”
“夫人,您慧眼,这个八角香三十个钱一两。”伙计躬着身,眼珠子轱辘转,打量着母女。
“小哥,这八角香放置许久,香味已淡去许多,且有点受潮。你说的价格那是州府的价格吧?”青莲睁大眼睛看向董梅,她心下对娘亲佩服不已。
伙计也被董梅的一番言语惊到了,乡野妇人竟有此般见识,“夫人您好眼力,实不相瞒,这香料在府城乃至京城都卖得很好,所以我们掌柜也进了一些,但是一直没人买,今个您看上了也是缘分,按八成价,如何?”
董梅优雅地伸出一个手,“五成,我就买了。”
“夫人,这……这我们会赔本的……”伙计小哥哭拉着脸。
董梅瞧瞧青莲,这孩子好学得很,今天一直用心观察,“莲儿,你觉得我们能买吗?”
“娘……我……这香料放一天散一天味,怕是……”
“你看,还是我家莲儿识货。”她笑着点点头,这丫头果真聪慧。
“娘,他不买算了,我们走吧。”青莲上道地拉着她就要离开。就这样,娘俩以五成的价格买了二两八角,又买了二两香叶,花了四十钱。
伙计一脸苦涩地包好东西,还是客客气气地送母女两出门。
“小哥,以后得了利可别忘了谢我哦!”董梅跨出店门,回头给了这么一句话,那伙计懵懵懂懂的,今天这母女两看着穷酸,却还有点见识。
“娘,您以前见过这个?”
“嗯,很久很久以前见过。”
调料算是齐全的,当然比不得现代品种多。那就多卤几种试试。杂货店的隔壁就是肉铺张的摊子,他正忙着给人剁肉。
案板上摆着的半边猪肉真是馋人啊,现在看着白白的肥肉都想咬一口。
她掂量手头的铜板儿,还是把吃肉的念头憋回去了。但是角落的大骨和大肠吸引了董梅,询问之下发现比肉便宜多了。肉三十钱一斤,大肠和骨头加起来才二十钱,好几斤呢。
见肉铺张不在意的样子,董梅道:“老板,十五钱吧,这东西也是少有人要的。”
低头修理猪皮的肉铺张这才看了看她两,爽快地答应,这东西也是难得有人要,越到下午越卖不出去。他用干荷叶包好,用草绳捆绑好,董梅接过放后背的篓子里。
“娘,放我这里吧?”董梅摇摇头,带着青莲又买了点桐油,茅屋有灯没油,不过乡下人都是抹黑就睡觉。
另外她又买了点烧酒,酱油盐巴糖霜等,盐巴一斤三十钱,而糖霜四十钱一斤,真真贵!此处又花了一百多钱。
不但唠叨的梅娘肉疼,董梅心里也是担心,料理如此贵,万一卤不出好吃的卤菜岂不是白白浪费!
回到茅屋,她有种归家的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叮嘱青莲去周家接妹妹,她先烧水处理下大骨,晚上用大骨汤做个杂面,定会鲜美。灶里埋着几根粗木柴,下入烫过的大骨,慢慢炖吧。
趁这功夫,她拿着大肠去溪边清洗,这可是个苦力活。
当她打开荷叶包裹时,一阵膻味抢得她直恶心,蹲在河边不停干呕,亏得肚里没货。
还没等梅娘开口,她耳边响起一妇人声音:“金水家的,你怎么了?这啥味儿?”
她起身抚胸给自己顺顺气,这会子干活的人都陆续归家,大多都要经过这条溪。
她抬眼见那妇人捂着鼻子,“婶子,没事,洗肠子给我抢的。”这是离李光祖家不远的春花婶子,人不坏,热心肠的,但喜欢大喇叭传话,这可能是村妇的通病吧。
说起这些大喇叭妇人,最初说话的那人也许并没有恶意,传着传着就变味了。